林海華見狀,沒有多勸說,他比施全更懂得孩子的教育,知道多說反而無益。
“給叔叔說說,你想要去做什麼?”他轉了話題。
施霜便提起了小提琴學習的事情。
林海華聽了,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女有些心疼,最後一點猶豫也沒有了,鼓勵她重拾自己的愛好,還說:“你爸這輩子性格就這樣了,你也彆想太多,你是他親生女兒,不管做了什麼,他都不會真的怪你,同理,不管他做了什麼,也不會真的害你。”
施霜點點頭。
和林海華說過以後,施霜又專門和悠然說了一次,隻說以後不天天陪著她跑畫廊了,決定專心學小提琴去了。
悠然一聽,立刻高興地同意,對她未來的成績充滿了期待。
就這樣,施霜走出了第一步,比前世更早地離開了林家。為了避免和施全發生不必要的爭執,減少麻煩,她並沒有和施全說這件事。
然而,小提琴的學習不是一帆風順的。
也許,小提琴在原主的記憶裡,已經成為了一個美好自由的象征,事實上,她早就忘記了小提琴怎麼拉,學習小提琴的難度有多大。
施霜磕磕絆絆地學習了一周,深深覺得,還不如出去打兩拳來得爽快!
但是她還是堅持著,心想,也許從摔打到文藝,本來就需要一個過渡期。
一個月過去,施霜學習的進度停滯不前。
小提琴家,她的老師對她說:“學習樂器首先要真心的熱愛,勉強是無法有所成就的。哪怕你技法在反複自虐的訓練中變得嫻熟,你拉出來的曲子依舊沒有靈魂,沒有靈魂的音樂,打動不了任何人。”
施霜問:“老師覺得我不喜歡音樂嗎?”
老師說:“你一次次地練習,我隻看到了你在勉強。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勉強自己喜歡小提琴。如果隻是單純欣賞,完全可以多聽聽音樂會,而不是費力不討好地學習拉琴。”
施霜沉默了。
她突然意識到,在日複一日的武術訓練裡,在一年又一年的自我定位下,她早就慢慢轉變了性格。八歲的施霜喜歡音樂美術,二十五歲的施霜,因為幼時的得不到,音樂成了朱砂痣,卻忽略了內心真正的愛好。她喜歡運動,喜歡練武,喜歡和人比試時的酣暢淋漓。
施霜一個月以來,第一天早早地離開了課堂。
她去了武館,換上了自己的格鬥服,和熟悉的師兄弟好好地比了幾場。踢、打、摔、拿,每一次出手都心隨意動,不像練琴時,一雙手仿佛不是自己的,聽不了半點使喚。
許久沒認真練習,施霜輸得挺慘,但是她心裡的鬱氣全都散發出來了,一身輕鬆!
拿了包,心情很好的回了家。
今天她回來得很早,本以為會趕上家裡的晚飯,誰知道,走進門,家中一片靜謐。
施霜有點疑惑地往裡走,路過客廳,嚇了一跳。
施全黑著臉,靜靜地坐在那裡。
“爸,你乾嘛?嚇死我了!”
施全黑著臉看向她,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她的衣服:“你去哪了?”
施霜沉了臉,語氣不好:“乾嘛?”
施全怒氣衝衝地站起來:“你一個月沒去林家了是不是?”
施霜原本未通知他的歉意立刻被他的質問衝散,她不像原主那樣乖順,施全的行為讓她覺得非常不可理喻,簡直是有心理毛病!
“悠然已經恢複了,我還跑去乾嘛啊?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的!”
“你自己的事情?”施全更加氣了,不屑地冷嘲,“你有什麼事情?拿著彆人幾倍的工資陪著大小姐走走玩玩不好嗎?你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嗎?你有什麼事情?啊!”
施霜一把甩了包砸在沙發上,施全這話的語氣讓她忍無可忍:“陪著大小姐走走玩玩?我是作為朋友去幫忙的!不是賺錢去的!更不是混日子去的!我一個重點大學畢業的大學生,不是給人當丫頭去的!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睛放高點?彆一天到晚把自己女兒看成丫頭傭人!施管家,大清早就亡了!”
施全第一次遇上施霜的反抗,從未有過的忤逆讓他臉色鐵青,捂著胸口喘氣。
施霜心軟了一瞬,看到他怒氣蓬勃的眼神立刻再次強硬起來。
“重點大學,你了不起了?每年重點大學畢業的成千上萬,個個擠破頭想要進林氏,怎麼,你是頭上長了角了還是多了雙翅膀了?林總給你的待遇,你去外頭看看,你能找到第二家嗎?你高材生,心高氣傲了?我告訴你,沒有林家,你什麼都不是!”
施霜好笑不已:“林家又不是你的,你驕傲什麼呢?林家厲害,我們施家不也是人家的傭人嗎?大清的奴隸還想翻身做人上人呢,我就想不明白了,爸啊,你是遭遇了什麼挫折,一門心思拉著全家老小當下人呢!”
施全仿佛被戳中了什麼痛處,大怒!“你……你……”了幾聲,猛地揚手,下一秒,捂著胸口坐倒在沙發上。
施霜有些愣,剛才,她以為他揚起手是想打她,早就做好了防禦的準備,卻沒想到,他隻捂著胸口靠在了沙發上。
沉默在客廳裡蔓延,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這沉默慢慢轉變成了死寂。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