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12(1 / 2)

那一天,楊鐧不知道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 舉行了什麼儀式, 更不知道最後是怎麼結束的,當他從渾渾噩噩出來時, 人已經下了城樓。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交流著見到女皇的激動, 偶爾間還會提到站在一旁的未來皇夫, 言語間都是欽佩和羨慕,有人說起他剛才的失態,以為他是太過激動了,笑他:“平時穩得跟什麼似的,到了女皇麵前,竟然第一個出了差錯。”大家哈哈大笑。

楊鐧臉色蒼白, 整個人依舊跟遊魂似的, 什麼都聽到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參將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見他臉色發白以為他舊傷複發,趕緊叫了軍醫, 他不肯, 隻說:“大人,卑職可否請假幾日回家。”

“當然可以,早就說好讓你回家了,但是你這傷也得看!”

楊鐧被參將壓著換了傷藥,像遊魂一樣,飄飄蕩蕩地往家裡走。

楊鉞幾日前看到了官府告示, 在立功將士中看到了自己大哥的名字,他本想立刻去京郊看望大哥,卻被院長勸住,說:“倘若真是你大哥,他必定會回家探望你,軍隊駐紮重地,你莫輕易過去。稍安勿躁。”

楊鉞沒辦法,隻好日日回家,看看大哥是不是回來了。

這日城樓封賞,樓下聚滿了百姓,楊鉞聽不到樓上的聲音,隻聽到鼓樂齊鳴,想看看上麵有沒有大哥,卻因為個子小,隻看到最頂上的明黃旗幟,氣餒不已的小孩隻好垂頭喪氣回了家。

一進家門,他就發現家門上的鎖開了。

“大哥——”楊鉞激動壞了,飛奔進屋。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他家親大哥坐在屋中,看著手裡的不知什麼出神。

楊鉞沒注意到大哥的異樣,因為太激動了,一個熊撲過去,緊緊抱住楊鐧的腰:“大哥!真的是你回來了!”

楊鐧對著右手腕出神,剛才她為了給他解圍,手輕輕扶住了他的手腕……腦子裡思緒亂極了,他回到家就這麼盯著手腕愣愣坐著,一直坐到楊鉞回來。一聲驚喜親呢的“大哥”讓他回了神。

弟弟激動孺慕的眼神讓楊鐧收攏了心神,隻是皮小子長大了,一個猛勁兒衝過來,讓他傷口劇痛。楊鐧不動聲色,伸手攬住了弟弟的肩,將人從身上扯下帶到眼前:“長高了,也白淨了。”

楊鉞不好意思地咧著嘴笑:“先生每天關著我念書呢,都不能跑出去玩啦!”

楊鐧輕笑:“先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要好好聽話,想玩,總有時候玩的。”

楊鉞嗯嗯點頭:“我知道的!”點完頭一臉興致勃勃地問,“大哥,你真的立功了嗎?我在皇榜裡看到你的名字了!”

楊鐧摸出丹書鐵券,放到弟弟手中:“我生擒了薑戎親王,記了大功。”

少年總是向往英雄,楊鉞激動地捧著鐵券,眼睛仿佛會發光,他拉著哥哥的袖子,求他講沙場殺敵的故事。

戰場哪裡有少年想象的那麼好呢?那裡的確出英雄,但是更多的是血腥現實,是建築、肉|體一切一切的支離破碎,是寒風大雪的饑寒交迫……楊鐧把所有的黑暗血紅的記憶鎖到了深處,挑著孩子感興趣的,慢慢講給弟弟聽。

兩兄弟聊了很久,楊鐧終於回答完弟弟所有關於邊關的問題,隻聽到他問:“大哥,你今天見到女皇了對不對!女皇長得什麼樣?是不是特彆特彆美?你快和我說說!”

楊鐧全身一僵,心底熟悉的撕扯又傳了過來。

“就那樣……我累了,先去躺會兒,銀子放在老地方,你餓了上街買點吃的回來,家裡的灶很久沒用不容易生火,你彆進廚房了。”

楊鉞“誒——”了一聲,看著他哥毫不留情地回屋,氣惱地跺腳,“最最關鍵的還沒告訴我呢!什麼就那樣,女皇陛下怎麼可能‘就那樣’,哥你太壞了!”

楊鐧又聽不到弟弟在說什麼了,他覺得胸口的傷特彆特彆痛,痛得他想立刻躺下。

楊鉞一個人生了一會兒悶氣,最終對哥哥的想念占了上風,輕手輕腳地鑽進他的屋去看他,結果真的看到他躺在床上睡著了。

“打仗一定很辛苦……”楊鉞這才發覺自己不該累著哥哥,連忙又退了出去。

宮裡,柳延芳正笑眯眯地問皇甫楹:“那個楊鐧,你認識?”

皇甫楹意外:“你怎麼看出來的?”

柳延芳笑而不語,心想,他那個眼神,長點心眼的都能看出來不對勁,嘴裡說:“堂堂陛下,怎麼會認識邊關的一個百夫長?”

皇甫楹說了楊鐧的身世:“之前出宮,偶爾和他們兄弟遇到的,兩兄弟人都不錯。”

柳延芳“哦”了一聲,點點頭。

皇甫楹沒放在心上,明日還有慶功宴,她更關心他的身體能不能撐住。

柳延芳原本打算在慶功宴上爆出自己身體問題的,在最歡喜的場合爆出一個極其糟糕的消息,這樣效果才強烈啊……隻是如今,他換主意了。

“我會出席,中途再托言身體不適離開……咳咳咳咳……”話未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皇甫楹擰緊了眉:“你風寒的頻率越來越高了,康複又慢。”從冬天開始,這人幾乎就一直在感冒發燒之中,身體的免疫力太低,連普通的風寒都無法抵抗。

柳延芳咳得幾乎要把肺咳出來,勉強壓下去喝了一杯水,長出一口氣:“習慣了,每年都是這樣。”

“真的是每年都這樣,還是今年特彆嚴重?”皇甫楹盯著他的眼睛。

柳延芳笑著看向園中的鮮花:“這事我有什麼好騙你的?”

皇甫楹看著他的背影,無奈至極。

“朕和你相處了這麼久,真心把你當朋友,希望你好好的。有些事,慢一點不著急。”

柳延芳回頭,眼神複雜:“陛下,你知道我處處算計,就不曾想過,你也是我算計的棋子?”

皇甫楹:“不用你算計,朕現在就可以答應你保你娘親餘生安穩,那你可否好好珍重自己,讓你娘不要失去兒子呢?”

“我娘不失去兒子,陛下如何再找真心人?”

皇甫楹挑眉:“皇夫不行,無法孕育皇嗣,你覺得此理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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