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鐧看到她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突然心痛不已,不是因為柳延芳,是他終於明白,她作為女皇,輝煌光彩的背後,是多麼無奈又無力。
“你是女皇,他們憑什麼這麼對你!”
“是啊,因為我是女皇,所以他們才恨不得綁住我四肢,讓我乖乖坐在龍椅上聽他們指揮。”
“就算內閣分權,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楊鐧氣憤不已,“內閣分權是為了政令更加清明,避免皇帝昏庸讓朝代顛覆百姓受苦,當年聖祖放權內閣,的確說了皇家不再決定政事,可也沒說,皇家從此任人擺布!”
皇甫楹訝異地看著他:“你對此了解得挺多?”
楊鐧的怒氣滯了一滯,他如何說,自從知道她是女皇並和柳延芳定親後,他重新找來當年書塾的書籍,把皇家諸事重新研究了一遍呢?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呢?”她試著問他。
楊鐧說:“昔日長榮公主還曾女子從軍,崇文帝為皇子時親自掌管戶部十三年,但是朝政諸事的決定權一直在內閣,這根本不影響內閣該有的權力。皇家有權參與政事,皇帝還有否決權和建議權,是如今的內閣權力滋長,越界了。”
他分析得很對,這一現象從皇甫楹的皇祖父病重時期開始冒頭,先帝體弱手段溫和於是加助內閣權力,直到皇甫楹未成年上位,越發沒有話語權,前世原主幾次想要撥亂反正,但是後院起火自顧不暇,幾個兒女要她精心養育,宗正也在侵蝕她為帝的自由,哪來的精力和這麼大的內閣團體對抗。
楊鐧今日這番話,讓皇甫楹刮目相看。他和她之前見到的人都不同,他是真心站在她這邊,覺得她應該反抗,覺得她受到了委屈,甚至她都沒說自己想要抗爭,他先急了,為她打抱不平。
皇甫楹大受觸動,震撼之餘,眼裡有了一絲笑意,但她轉過了身,沒有讓他看到:“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可知想要做到有多難?想要找到一個和我同心同力的人有多難?故人心易變,何況是一個需得日日站在我身後被我遮掩光芒的男人,今日他雄心勃勃,焉知他日會否怨我恨我,棄我而去呢?”
楊鐧上前一步,脫口而出:“我不會!”
皇甫楹回首,瞪大了眼看著他。
楊鐧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哄的一下,腦子熱得快要炸開,連連退了兩步。
“我是說……我是說……如果是我,我不會……”在皇甫楹的目光下,楊鐧越解釋越沒有底氣,最後甚至直接消了音。
“彆人可以三妻四妾,皇夫不可以。”
“能娶女皇,為何還要二色?”
皇甫楹驚訝地“哦?”了一聲,“你這是奉承我嗎?”
“不是!……在我眼裡,你真的很好,誰也……誰也比不上……”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小聲,為了讓她相信,使勁想了想,又說,“女皇身為皇帝也隻納一個皇夫,彆的皇帝還有三宮六院!”
皇甫楹瞪大了眼,不一會兒噗地笑出來:“楊鐧,你這思想可真先進啊!”
楊鐧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他不覺得自己想的有錯,皇夫不能納妾,可是女皇她也不能納更多的男妃啊!大家都一樣,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以後在外麵的場合,永遠都是我為首,皇夫次之,很多時候就連我都像個揮手假笑的傻子,皇夫比我更甚,是在我身後默默跟從的傻子。”
這是楊鐧從沒想過的事情,畢竟他從沒近距離接觸過皇室:“你是女皇,在皇夫之首是應該的,隻是——揮手假笑?”
“比如每年春節與民同樂的典禮,比如祭天萬安街這一路,比如國宴家宴……我都是一模一樣地假笑。”她說著,給他做了一個女皇標準的笑容。
楊鐧立刻想到了封賞典禮以及國宴上的她,說起來,竟然真的一模一樣,這讓他更心疼了:“你是不是很累?”
“嗯?”
“一模一樣的假笑,是不是很累?雖然看上去很好看,但是如果任何場合都要這樣,很累吧?就像我們在軍營練武,戰場上的令行禁止都是日複一日訓練之後才有的,是吃了無數的苦才達到的,作為女皇,也要這樣不停地練習,太辛苦了。”
皇甫楹愣愣地看著他,心裡的防線被他擊破了一個角落。
楊鐧想到了街頭的她,輕易就會被人哄騙,看一個十分普通的雜耍看得滿眼崇拜,富有天下的女皇,日子竟然這麼沉重無趣嗎?
“也不是,雖然有很多課業,但是放鬆的時候,我欣賞到的東西也是最高級的。”
楊鐧沒有全信,被重重束縛的女皇,再放鬆能有多放鬆?
皇甫楹看著一臉心疼的楊鐧,心想,我能信你嗎?
此時此刻的楊鐧的確滿足了皇甫楹所有的要求。意誌堅定有能力,對她的處境感同身受並具有反叛精神,暗戀了她三年有較深的感情基礎,而且因為出身和從小的經曆,是個負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她身上的壓力太大,很想要一個給她支撐的同伴,而不是半路離開反而給她添亂的皇夫。雖然皇夫真的渣了,她肯定不會忍受,但能不出現意外她想儘力避免,所以對於楊鐧,她心動又忐忑。
兩人對視了很久,皇甫楹心慌意亂,短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決定。也許是心情使然,她覺得屋裡實在是太悶了,想走出去透透氣。
楊鐧以為她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想要離開。在她走出去幾步,馬上要跨出門檻時,一股熱血湧上頭,他咬牙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下麵很長,所以明天繼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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