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大婚的儀式與尋常百姓有所不同。
迎親隊會在吉時將皇夫從宮外迎進皇宮, 在正和殿大殿舉行祭告天地的大禮。從宮外到正和殿, 皇夫要騎馬過萬安街, 再過金水橋, 一路到正和殿下馬,走下層台階21階,中層台階9階, 上層台階9階, 直到走到前來“迎親”的女皇麵前。
在此期間,禮樂齊鳴, 天地間一片喜樂之聲。
皇甫楹上前一步,扶住向她行禮的楊鐧。
今天的楊鐧,一身描龍畫鳳大紅喜服,身姿挺拔、容光煥發, 行禮時一絲不苟無可挑剔, 起身站立時又如鬆柏堅韌直立天地之間,他轉身同女皇並肩而立,氣勢半分不減。
皇甫楹在看楊鐧,楊鐧也在看皇甫楹。今天的皇甫楹盛裝打扮,柳眉如黛, 杏眼含星,額間一朵紅金色的花鈿,讓半掩在旒後的容顏比花還豔。
“告天地——”司儀的聲音驚醒了互相對視的兩人。
楊鐧輕輕牽住了皇甫楹的手,朝向早已設立的祭壇。
一告天地祖宗,二拜高堂父母, 三敬夫妻雙方。
麵對麵緩緩行禮、起身,相對而立的兩人撞進對方的眼裡,一個含羞低眉,一個眼含深情。
太後在上座看得眼中含淚,滿是欣慰。
女皇的婚禮,無人敢鬨洞房,這對天下最尊貴的夫妻,舉行儀式後直接送入洞房。
太後目送皇兒和女婿遠去,笑嗬嗬地領著一幫宗親大臣,在正和殿參加婚宴。
洞房內,皇家充滿寓意的禮儀還在一項一項舉行。
喜娘拿起喜剪,小心從兩人發間各剪下一縷青絲,一分為二,取了紅繩小心係上裝入香囊,將它們一人一個係上腰間。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陛下和皇夫從此永結同心——”
兩人低頭去看香囊,眼前又被遞上了一對酒杯:“請陛下、皇夫喝交杯酒。”
皇甫楹抬手,不曾伸手至托盤,楊鐧便取了酒杯遞到她手間,她輕握住,目光看向他,正好對上一雙熾熱的眼睛。
皇甫楹仿佛被燙了一下,立刻彆開視線。
楊鐧嘴角帶了笑,看著她粉紅的耳朵,慢慢伸手勾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輕念:“陛下——”
皇甫楹鼻尖出了一滴汗,隻覺得身旁那人像個大火爐,源源不斷的熱量燒過來。她低垂著眼睛,勾住了他的手臂,小小飲了一口。
兩人把酒杯遞給喜娘。
喜娘將兩杯酒倒入一個小盅內,輕輕搖勻,均勻倒入兩個杯子中,再次遞給夫妻二人。
“共勞而食,合巹而酳,從此夫妻一體,同心同德也。”
楊鐧再次將酒杯遞到皇甫楹手中。
這杯酒,一半是對方喝過的,酒到嘴邊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兩人舉著酒杯交纏對視,楊鐧率先抬手,皇甫楹閉了眼緊跟著一飲而儘。
喜房內,所有宮人一齊下跪恭賀:“祝陛下皇夫從此乾坤和樂、瓜瓞延綿,琴瑟在禦、白頭偕老!陛下大喜!”
皇甫楹喊起。
眾人起身,有條不紊地往門外退去。
門“卡”的一聲被關上了,喜房裡靜悄悄的。
皇甫楹有點受不了邊上的大火爐,不著痕跡地往邊上動了一動,才動了一下,肩頭被摁住。她嚇得立刻挺直了背側開身,瞪大眼睛看著那人。
楊鐧一臉好笑:“我幫你取下冕冠,這麼戴著不累嗎?”
皇甫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微微彎了背,有些不好意思。
楊鐧嘴角掛著笑,將手伸到她下巴那,解開冕冠的絲帶,指尖偶爾蹭到她頸間的皮膚,皇甫楹繃緊了身子一動不敢動。
楊鐧沒有彆的心思,很快就幫她取下冕冠,又支起身研究她的發髻,幫她拆了下來。
皇甫楹頭皮繃了一天,到此刻終於放鬆下來。
偷偷愜意地呼出一口氣,下一秒手又被牽上了,她反射性縮回手,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
“你……你……”
楊鐧好笑地看著她,眼裡滿是揶揄:“我什麼?陛下——”他這一聲尊稱沒有尊敬反而都是曖昧,“你這小腦瓜子都在想什麼?嗯?”
皇甫楹臉爆紅,什麼叫她在想什麼?是他拉著她的手想乾什麼才對吧!
楊鐧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控訴,拉著人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桌前:“你也一天沒吃東西吧,我是想讓你來吃點東西。”
額……皇甫楹的臉更紅了。
楊鐧握拳在唇邊掩住笑意,怕有人還沒開始洞房先把自己蒸熟了,按著人坐下:“快吃。”
皇甫楹的確餓了,不理會這人的戲弄,挑著能吃的小口吃了起來。
楊鐧比她豪放多了,她不吃的,都被他幾口掃進嘴裡,三兩下就解決完了。
皇甫楹見狀,給他倒了一杯茶:“你急什麼!”
楊鐧拿茶漱了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我當然急啊——”
“哄——”的一下,皇甫楹徹底燒紅了臉,想罵他,又怕他張口就是正人君子之言,反倒她又掉進了坑裡,被他笑話。
楊鐧見她這回不入套,隻低著頭不理人,又看了看她吃的東西,估摸著差不多了,伸手一把抱住了人。
皇甫楹被他打橫抱起,驚得揪住了他的領子:“你……你……你乾什麼!”
楊鐧低頭對著她的臉頰親了一口:“做你剛才腦子裡想的事!”
“我什麼都沒想!”皇甫楹脫口而出。
楊鐧把她放到床上,俯身撐在她身上:“嗯,你沒想,是我想了。”
皇甫楹推他:“我才剛吃了飯,還沒洗漱。”
楊鐧不動:“那先散步再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