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弱不禁風12(1 / 2)

柳洺四人出發前曾被楊先生等恩師叮囑,京城會試彙集天下舉子,人多是非自然便多,再三叮囑他們不可太過好勝,不可在考試前行事無忌惹人側目,不到最後出成績,所有人都沉心溫書,多聽多看少言。

而如今經常聚在一起的五人中,趙焱性格最單純直接,蔣晉年紀大沉穩,李仁天性沉默寡言,張魯恒一根筋,卻也有野獸的直覺,柳洺咳嗽一聲,他就能判斷出這聲咳嗽裡是阻止還是鼓勵,是不快還是高興,然後恰當時候立刻閉嘴,看柳洺的神色。

這五人走在外頭,竟是珠聯璧合無堅不摧。

張蔚恒觀察了幾天,對弟弟說:“你就是個做小弟的命。”

張魯恒不高興了,睨著他哥:“我又怎麼了?我這幾天可都沒有花你的錢!”

張蔚恒哼了一聲:“是啊,人家給你吃幾頓,你就樂顛顛上去鞍前馬後了,你們讀書人也就這點氣性?”

張魯恒瞪眼:“你懂什麼?我們是誌趣相投親如手足,哪像你,親手足連一個銅板都計較!”

張蔚恒不屑:“親兄弟明算帳,你們讀書人讀了那麼多書沒學過這個道理?”

張魯恒胸膛起伏了兩下,走到他哥麵前,給他講道理:“哥,我知道你賺錢不容易,但是咱們能不把小氣寫在臉上嗎?人際交往花錢是應該的呀,而且都是有來有往的,又不是我們家給人白送錢,我天天吃喝用柳洺他們幾人,人家家裡條件比我們還差,我怎麼好意思呢!”

張蔚恒巋然不動:“你不是有月例,我短了你的嗎?”

張魯恒臉漲紅:“月例哪裡夠啊!”

張蔚恒冷酷無情:“你穿的用的都是家裡出,想回家吃飯也有飯吃,這份月例足夠你出門交際,不信?要我給你算算嗎?”

張魯恒一聽頭就大了,他哥那個算術的能力,他哪敢讓他算:“好好好,夠了夠了,我錯了還不行!不說了,我去柳賢弟那看書去了!”

張蔚恒在後頭補充:“想把家裡飯菜帶出去可以,隻有你一人份的,多的從你下個月餓月例裡扣!”

張魯恒一個跟頭差點摔倒。

“你……”張魯恒回頭看著他風度翩翩佳公子的大哥,“庸俗!”

張蔚恒哼笑一聲:“讀了一點書還沒滿腹墨水先滿腹酸腐了。”說完,想到那個眼神清亮,在幾個臭書生裡鶴立雞群的柳洺,心裡一頓,嘖,酸書生裡還有個精明的,未來奸臣的好料子啊!

柳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當成未來奸臣的預備役了,她這幾日和蔣晉等人出去以文會友,與天南地北的舉子聚了幾次,略略了解了這一批會試考生的情況,同時也讓自己這個連中四元的“天才”給所有人留下了印象。

當然了,滿招損,留下天才形象的同時,她一點都不掩飾地展示了自己的體弱。讓各地解元亞元前一刻心存忌憚,下一刻就平衡不少。

和各地考生相會的同時,她也聽說了張家大哥的舉動。短短幾個月,張蔚恒就在京城開起了一家酒樓一家書肆,賺的就是會試考生的錢。因為許多考生家境貧寒,他的店麵特地打出照顧貧寒考生的招牌,酒樓每日免費提供五十份午餐、晚餐,書肆的書籍讓家貧的考生免費抄閱。

這是一個善舉,但也給張家的店鋪帶來了大名聲,讓他一下子在京城打開了生意局麵。

柳洺他們去過一次張家酒樓,菜色天南地北照顧所有考生的口味,小二熱情周到,還熟知京城諸事,客人想打聽什麼他們都能說上一二。開業不出三日,所有人都稱讚有加,人流量再沒有斷過。

張蔚恒的的確確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天縱之才。

相比之下,張魯恒這個多吃一份菜都要付錢的弟弟,心裡越發酸了,恨不得寫信回老家告訴父母,張蔚恒這個親哥哥是怎麼虐待自己的。

張家的事情柳洺等外人都不好插嘴,你要說張蔚恒有錯?人家也沒錯啊,他自己賺的錢,憑啥給你這個弟弟花,給你是人情不給是本分。雖說張魯恒用的是父母的錢,可張家父母還拿大兒子的孝敬呢,再說,父母把你交給老大管理照顧,你作為弟弟聽從長者之命才是孝順。

柳洺勸張魯恒:“要不你以後就吃完飯再過來吧,能白吃白用的彆浪費了,還剩下半個多月,熬過去就好了,等下個月月例發了我們幫你一起規劃,一定讓你不再月初就花光!”

李仁慢吞吞說:“柳師弟說的不錯,省錢之道我頗有心得,我可以和張賢弟探討探討。”

張魯恒如喪考妣:“這日子怎麼這麼難!”你們都變了,也變成魔鬼了。

在張魯恒的絕望中,會試來臨了。

如今柳洺成了舉人,已經步入士一列,進考場搜身不再像在院試鄉試那麼讓人難以忍受,天子腳下,官差們對這些動不動就喊著“士可殺不可辱”的舉人都心存顧忌,查得嚴格,但是絕不會有太多肢體接觸,個人**之處更是敬而遠之。

與此相反的則是考場監督越發嚴格,幾乎到了三步一崗的程度,任何作弊行為都逃不過密密麻麻的巡邏士兵和考官眼睛。

柳洺比往常還順利,直接進了考場。

這一次,她的運氣沒那麼好了,號房離廁所不遠,隱隱約約總有怪味飄過來,這倒也算了,畢竟隻是隱隱約約,不是一直都有味道。可怕的是她的號房,又臟又破,角落散發著怪味,比廁所的味道還熏人,讓人幾欲作嘔。

更可怕的是,會試要連考三場,一場三日。

柳洺每日捂著口鼻打腹稿,寫答案,還要挑上廁所人少的時候抓緊時間解決生理問題,不敢多喝水,不然上小號容易出問題,隻能挑著時間去上大號……三天時間不堪回首。

一到可以提早交卷的時間,柳洺第一時間就交卷出來了,腳底打飄上了候在考場外的馬車。

琳琅從沒見過自己公子考完試這幅形狀,嚇得臉都白了,連聲讓車夫回家,請大夫!

在對麵酒樓等弟弟的張蔚恒注意到了這邊不小的動靜,皺了皺眉,想著自己那個弟弟估計沒這麼快從考場出來,帶著隨從下樓,請了一個大夫去四人租住的小院。

到了小院,就見琳琅已經平靜下來了,跑進跑出伺候著他家公子。

張蔚恒帶著大夫過去:“柳賢弟還好嗎?我在考場外聽到你們的動靜,特意去請了大夫過來。”

琳琅臉色一變,看了看陌生的大夫,懊惱得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剛才一著急就下意識喊了請大夫,但是回來後她家公子就告訴她自己沒事,還叮囑她彆找不熟悉的大夫以免暴露身份。

“啊……這樣……那個張大少爺,我家公子沒事了,就是那個考場環境太差了,他人受不住,現在回來睡下就好了。剛才是我太著急了,鬨笑話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張蔚恒麵上鬆了一口氣,說:“如此便好,不過大夫既然來了,就讓他把把脈看一下,也好安心。”

“啊?”琳琅慌了一下,“不用不用不用!”

張蔚恒詫異地看著她。

琳琅更慌了,她騙誰都特彆坦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位張大少爺麵前,他那雙眼睛閃著精光,她一說謊就心虛。

在張蔚恒越來越狐疑的時候,屋裡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是張大哥來了嗎?琳琅,還不請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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