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弱不禁風15(1 / 2)

皇帝隻問了一句新科狀元的年紀,就見這柳狀元咳得停不下來,他以為是柳洺第一次單獨麵聖太激動了,好笑地坐在上方等著愛卿平複心情。

誰知道,等了又等,沒等到柳洺恢複儀態,反而見他越咳越嚴重,竟然有喘不上氣的症狀,皇帝嚇了一跳,趕緊讓身邊太監去看看怎麼回事。

陳培書小碎步跑下去,跪在柳狀元身邊扶起他的上半身,卻見到他咳得滿臉通紅近乎紫脹,陳培書心中一激靈,連忙看向皇帝:“皇上,柳狀元似乎不太對,要不要喊一聲太醫前來看看?”

皇帝麵色一凜,連忙揮手:“快去!”

他跑下龍椅,快步走到柳洺麵前又後退了幾步站定:“柳愛卿,你可還好?朕已經去叫太醫了,你這是染病了還是怎麼回事?”

如果染病還隱瞞來到皇帝麵前,這是大罪。

柳洺撫著胸口,慢慢平複了咳嗽,雖然依舊麵色通紅但是沒那麼可怖了,她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皇上恕罪,臣沒有染病,隻是身子孱弱,剛才第一次麵聖太過激動嗆到了自己,聖前失儀,罪該萬死。”

皇帝心裡定了定,問:“你身子孱弱?”

柳洺點頭,臉色暗淡:“臣自小就先天不足,後來家逢大變雪上加霜,幾年下來雖然一切都慢慢好了,身體也養好了許多,但是到底虧了底子,與尋常男子不能相比。”

皇帝詫異,竟然親口說和正常男子不可比擬,這是差到了什麼程度?

正好,這時太醫也來了。

皇帝不動聲色,招手讓太醫給柳洺請脈。

柳洺跪在原地,坦然伸手。

太醫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也不敢多問,跟著跪下來給這位年輕人診脈。手搭上對方的手腕不一會兒,太醫就露出了詫異的神情,緊緊盯著柳洺的臉瞧。

柳洺長得白嫩秀氣,剛才劇烈咳嗽後臉似桃緋,隻是一身書生打扮,眼神坦蕩不似小女兒,雖然看五官像女子,周身氣質卻半點沒有女氣,太醫把著脈心裡卻驚疑不定,此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女子身?

皇帝見太醫把脈半天不說話,隻盯著人柳洺的臉不停地看,不耐煩了:“到底什麼病,看清楚了嗎?”

太醫一驚,跪倒在地,保守試探地說:“這位公子脈相虛浮孱弱,似……似……”

皇帝皺眉:“似什麼?”

柳洺也看向太醫。

太醫對上柳洺探詢的視線,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怎麼會有女人跑出來麵聖呢?

皇帝又追問了一句:“柳洺到底什麼病?”

柳洺?新科狀元?太醫瞪大了眼睛,心裡卻徹底定了,連中六元的新科狀元怎麼可能是女兒身呢!果然自己太過胡思亂想!

他語氣變得肯定:“柳大人脈相非常弱,不是先天不足就是後天受過重創,如果不好好休養調理,唯恐壽數有礙。”

皇帝一震,竟然這麼嚴重?

柳洺卻反而十分坦然:“臣在老家的大夫也這麼說,柳洺向來保重自身,不會做損耗元氣之事,請聖上寬心。”

包括太醫在內,在場的其餘三人都微微詫異地看著柳洺。

皇帝想了想,讓太醫先退下。

“你家中都知道你的情況?”

柳洺點頭,把當初柳家的事情斟酌含糊地說了:“父親去世親人重傷,後來妹妹也魂歸故裡,如今臣母隻剩下臣和兄長兩人,尤其是臣,隻要能活著,她就心滿意足了,什麼娶妻生子她都不奢望了。”

不奢望娶妻生子?什麼意思?

皇帝瞪大眼睛。

“柳愛卿,你是說——”

柳洺抬頭對上皇帝的視線,從他的眼裡看出了一個男人的同情和震驚,她緩緩閉上眼睛,無比艱難地點了兩下頭,不再說話。

皇帝啥都沒說,她點頭是對自己不能娶妻這件事表示肯定,不算欺君咯。

皇帝突然感到無措,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問出了這種事情!這……這……朕不是故意捅出這種**的啊!

陳培書並攏了一下雙腿,望著這位天之驕子竟然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

“柳……柳愛卿……”皇帝放輕了聲音,有些尷尬抱歉,“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有天縱之才,人無完人,有了曠世才華自然會有些小缺憾。”

柳洺俯下身磕頭:“多謝聖上寬慰,臣今日將自身情況如實稟告聖上,隻希望往後聖上不要因為臣身體弱了一些就不再信重微臣,雖然微臣體弱,但是並不耽誤做事,旁人能做的事情微臣都可以做,懇請聖上無論何時都給微臣一個平等競爭的機會。”

皇帝有些感動,感受到了柳愛卿滿腔報國的熱血和真誠。

“愛卿快起來,地上涼,陳培書,還不去搬凳子來!”

陳培書應了一聲,連忙跑出去了,再回來時,搬來一把墊了軟墊溫暖又舒適的豪華凳子。往常六部尚書來了才有這個待遇。

皇帝見了不覺得越禮,十分滿意,令柳洺坐下同自己說話。

這麼一打岔,皇帝早就忘了自己最開始問的年紀婚配,他現在哪裡還敢提婚配不婚配的事情?為了轉移話題,還說起了科舉考試,讀書見解,說起柳洺老家,以及這幾年朝廷政令在鬆原的實施。

說著說著,兩人越說越深,開始往如今朝廷時事聊。

柳洺說話周全和緩,表達的觀點既合聖心又不尖銳,縱然有與皇帝相左的想法,她闡述理由有理有據有事實,讓皇帝不得不承認自己考慮太少,柳洺所言有理;當然也有柳洺觀念不對的時候,她從善如流,不等皇帝升起爭鋒相對之心,她就坦然承認了錯誤;如果遇到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時候,柳洺則成了硬骨頭,半步不讓,隻一句:臣保留意見。就這麼換了話題。

暢談一個半時辰,皇帝不僅沒有生氣,還龍心大悅。一個剛剛考上科舉的狀元,竟然能有如此見地,如此胸襟,還不失讀書人的堅持,皇帝覺得自己真是遇到了人才。

柳洺和皇帝聊得開心,小院裡柳家母子擔心得冷汗連連,枯坐在屋裡不敢見人,相對無言整整一個半時辰。

等到柳洺回來,就見到娘親和哥哥像大病一場般,連站起來都使不上力氣……

“您兩位是怎麼了?”

柳夫人一把拉住女兒的手,抖著嘴唇問:“皇上要招你做駙馬?是不是?!”

柳湧拉著妹妹另一隻手:“洺兒,這不行!你……你怎麼能娶公主呢!”

柳夫人壓著嗓子哭:“這是害你自己也害了公主啊!洺兒我們辭官回家吧!你身子不好,我們回家養病去!”

柳洺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柳家母子從沒想過攀權附貴,尚公主是件大好事,公主嫁過來困在後宅,即便受到丈夫冷落也不敢聲張,否則首先自己就會被世道譏諷放蕩,尤其柳洺有體弱的借口,公主嫁過來根本沒理由抱怨,柳家要是真的有了惡念,這位八公主恐怕真可能下嫁從此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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