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就連不遠處剛剛趕到的年輕男人也不禁挑了挑眉。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位安王爺生得倒是比他的那個蠢貨大皇子兄長要俊得多。
隻可惜了,太弱了。
年輕男人漫不經心想到。
隻是雖是這麼想,他那雙看起來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敖銳澤就是了。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敖銳澤驀地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年輕男人。
下一秒,他眼中就迸射出一道亮光。
因為隻一眼,他就認出了那是他已經十五天零三個小時沒有見過的紀元白。
隻是下一秒,他臉上的神情就直接僵住了。
如果他知道,會在這個時候見到紀元白,那他必不可能聽從太監屈伋的建議,坐著軟轎出來接見這些鄆州的百姓的。
——因為他的身體還沒有大好。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上個世界,紀元白一開始之所以會生出勾搭他的心思,隻是單純地饞他身子罷了。
所以現在,他在紀元白那兒的第一印象怕是已經毀了。
——畢竟他是因為被奶團子帶著偷渡過來的緣故,所以保留了記憶,可是紀元白還是通過正規途徑下來的,十有八九沒有之前的記憶。
不過不等敖銳澤露出後悔的神色,他耳邊突然就響起了奶團子的聲音。
“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不對——”
奶團子絞儘腦汁,試圖把它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全都掏出來,巴巴地扯道:“鳶肩公子二十餘,齒編貝,唇激朱……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
然後千言萬語隻化成一句:“我決定了,這就是我的新老婆了——”
敖銳澤:“……”
奶團子:“所以他是誰來著?”
也就在這個時候,下首的那些儒生也順著敖銳澤的目光看了過去。
隻見就在他們的後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年輕男人高坐在一匹神采奕奕的黑馬上,他身後跟著的是七八名同樣騎著大馬的將軍校尉,再之後,是一隊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軍隊。
看到這一幕,他們下意識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年輕男人這才斂去了眼中的情緒,帶著人朝著敖銳澤走了過去。
隻見他利落地翻身下馬,拱手作揖,聲音如金聲玉潤:“臣夏景曜,奉大皇子之令運送一批軍糧過來救援鄆州。”
奶團子:“啊,就連聲音都這麼好聽,不愧是我的新老婆……等等,他說他叫什麼來著?”
“夏景曜?”
敖銳澤:“……”
奶團子的臉直接就垮了下來:“他怎麼能是夏景曜呢?”
夏景曜,今年二十歲,現任衛國公,官拜京城四大營之一的五軍營左掖軍都督,五軍營督軍和其他四個軍營的都督都是上上任衛國公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五軍營這五萬大軍,實則是掌控在夏景耀手中。
關鍵是,夏景曜是大皇子的舔狗啊!
——這件事情還要從夏景曜的身世說起。
他雖然是上任衛國公的嫡長子,但是因為他母親早逝,他父親又寵妾滅妻,而且他父親的那個愛妾還是個心狠手辣的,又仗著有宮裡的賢妃娘娘也就是大皇子和前身的母妃撐腰,所以夏景曜小時候的日子並不好過。
二十四孝裡的單衣順母的的故事裡的繼母,用蘆花給繼子做棉衣算什麼,他父親的那個愛妾可是連克扣他的飯食,想要把他活生生餓死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後來還是大皇子看不下去了,多次對夏景曜施以援手,夏景曜才得以存活下來。
而他父親和他的愛妾還有他們的兩個兒子最後也沒落個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夏景曜十四歲那年,衛國公府突然走水,等到大火被撲滅的時候,他們的屍體都已經被燒成一堆焦炭了。
夏景曜因此以十四歲之齡繼任衛國公。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夏景曜開始展現出他驚人的天賦,他隻用了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徹底坐穩了衛國公之位,並且收回了衛國公府全部的權柄。
但是他繼任衛國公之後,卻並沒有去報複賢妃一家。
因為他愛上了大皇子,所以不計前嫌,成了大皇子麾下最忠心的走狗,隻因為大皇子曾經多次對他施以援手。
即便大皇子已經成婚十幾年,妻子小妾通房加起來比他的歲數還多。
在奶團子的推演中,大皇子奪嫡失敗之後,夏景曜會為了救援大皇子,被四皇子的人亂箭射死。
但事實上,按照這個世界原本的進程,最後奪得皇位的會是大皇子。
因為原本被派到鄆州來治災的,是四皇子。
隻是他顯然沒有前身那個魄力,在鄆州大堤再次被洪水衝垮的時候,親自跑到大堤上去督工。
這也就導致鄆州大堤後來徹底垮塌,整個鄆州再次被洪水淹沒,鄆州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而四皇子也在逃離鄆州的時候,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直接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就這樣,大皇子直接撿了個大漏,當上了皇帝。
但是耐不住四皇子重生了。
而他重生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跳進冰水裡待了整整一個晚上,讓自己感染上風寒,最後順理地推掉了去鄆州治災的差事。
他原本想著,他去不了的話,大皇子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請命去鄆州治災,畢竟這可是一個收攬民心的大好機會。
但耐不住大皇子是個謹慎的。
一聽說四皇子就這樣退出了欽差之爭,他不免心生懷疑。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他找到了賢妃和前身。
就這樣,前身來了鄆州。
畢竟前身是他的親弟弟,而且早就被排除出了皇位繼承人的人選之列,所以前身要是真的平定了鄆州的災情,這份功勞最後還是會算到他頭上去。
但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景曜喜歡大皇子——
敖銳澤心想:我綠了?
奶團子大喊:“我綠了?”
敖銳澤:“???”
奶團子當下就又悲從中來。
它還這麼小,為什麼就已經吃上了愛情的苦了。
還是第二次。
敖銳澤卻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剛穿過來沒幾天,紀元白肯定也是剛剛穿過來沒多久,所以夏景曜喜歡大皇子,跟紀元白有什麼關係呢。
想到這裡,他徹底冷靜了下來。
“勞煩衛國公了。”
“請衛國公稍等。”
然後他才轉頭看向下首的那些儒生:“賑濟災民也好,加固堤防也好,懲治貪官也好,這些本就是本王此行職責所在,哪裡談得上什麼恩德。”
“所以本王實不配諸位盛讚。”
“諸位若是真想回報本王的儘心儘責,那便好好讀書習武,以便將來更好地報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祉。”
聽見這話,那些儒生反而更感動了,為敖銳澤的謙遜和愛民如子。
所以他們當下便又躬身拜道:“謹遵殿下教誨。”
看見這一幕,一旁的夏景曜眉頭一挑。
因為沒想到這位安王爺不僅有些急智,收買人心的本事也不低。
隻是不知道這位安王爺如此收買人心,是為了大皇子呢,還是另有所圖呢?
想起他接到的有關於安王的身體已經在好轉了的密報,夏景曜笑了:“有趣。”
之後的幾天,敖銳澤都強忍著思念沒有去找夏景曜,而是專心養起了身體。
所以賑災的事情也都交給夏景曜他們了。
在他們的幫助下,征召力夫,掩埋屍體以避免引發瘟疫,修複官道,清掃各州縣城淤泥等事宜很快就走上了正軌。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敖銳澤雖然忍住了,奶團子卻沒忍住。
“不怪我沒底線,隻怪我老婆長得太好看。”
它直接把神識放了出去。
“十二點了,老婆還在處理公務。”
“老婆居然怕黑,晚上睡覺都要點著蠟燭……一定是那個小妾虐待他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
“老婆中午又沒有好好吃飯。”
聽到這裡,敖銳澤哪裡還坐得住。
他忍不住叫來太監屈伋:“讓小廚房做一道回鍋肉和一道酸菜魚給衛國公送去。”
想到這裡,他又擔心小廚房做的菜不合夏景曜的胃口。
“算了,我親自去做。”
“什麼?”
聽見這話,太監屈伋直接就愣住了。
收到食盒的夏景曜也愣住了。
“安王命人送來的?”
負責將食盒送過去的那名侍衛隻說道:“是。”
“既然東西已經送到,那卑職就先回去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