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擺在桌上,賀歡坐在桌邊,凝視著刺史府上閣樓裡空無的燈火,帶著一點期待與忐忑,垂下眼簾,靜靜等待,直到湯冷脂凝,長夜寂靜。
好吧,阿蕭並沒有出現。
他倒也沒有失望,這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生活,總要有一點期待啊。
他關上房門,披上皮襖,有點遺憾,阿蕭那天走的太快,沒來及再多說兩句。
離阿蕭離開,已經一年時光了。
也不知他如今是胖了還是瘦了,身邊是否還是美人環繞。
他拿起一隻竹笛,幽幽吹響。
他想等阿蕭回來時,能與他合鳴。
這是阿蕭喜歡的曲子……
然
而,才吹那麼一小段,牆外便立刻傳來種種漫罵,聲稱賀歡不當人子,大過年的,都不讓他們好過。
賀歡有些苦惱地放下竹笛,他在思考著要不要換一個樂器,這種低劣的竹笛,怎麼能吹出好聽的聲音呢,又怎麼能讓阿蕭誇獎呢?
放下笛子,他乾脆的裹起襖衣,走到了襄陽城的街道上。
此時二更已過,日子當是大年初一,可街頭依然有幾盞小燈,販賣湯餅、糖人的小販還餘留幾個,尚未離去。
“這新春之日,怎麼不回家陪著妻兒呢?”賀歡走到路燈下,輕聲問道。
“這年節正是賺錢時候,妻兒在那,天天都能看,這年節多賺些錢,給他們買一刀肉,那肯定比回家守著他們要強啊!”那的賣湯餅的攤販憨憨一笑,“軍爺,來一碗麼?”
“來一碗吧,”賀歡坐到他身邊,“湯餅裡多加一勺雜碎。”
“好勒!”
那攤販麻利地舀起湯鹵,飛快端到他麵前:“您慢慢吃。”
長夜寂靜,過了一會,守在火爐旁邊的攤販小聲道:“軍爺,昨夜的軍中慶典,您沒去麼?”
“去看了一會,便回來了,”賀歡吃了一口,眯起眼睛,“這是湯,是懷荒鎮的味道啊。”
“軍爺,您也是北地人?”那攤販頓生親近之意。
兩人便聊了起來,小攤販名叫阿頗,帶著北方妻兒跟著商隊,兩個月前才來襄陽,隻為混口飯吃。
這些年,草原諸部糧草不那麼緊張,生下來的孩子大多已經長成,朝廷又無大事召他們征戰服役,草場有限,很多草原的年輕人便拖家帶口,跟著商隊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