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的信很快便經過崔曜的手,落到了賀歡手裡。
隻是這一次,將信交給賀歡的崔曜,嘴角掛上的笑意,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好在賀歡最強的就是那心態,初看時雖有幾分糾結委屈,但卻很快調整過來,微笑道:“郡守莫要多想,先前隻是略有窘迫,這才向阿蕭抱怨了幾句,如今既然已經渡過難關,不到山窮水儘,必不會給您添麻煩。”
崔曜也回以微笑:“賀將軍說笑了,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何客氣。”
斛律明月正好也在,他看看賀歡,又看看崔曜,再看看他們虛情假意的親切,感覺聞到了空氣中非常重的火藥味道。
不過,這些和他無關,所以,在取得了自己信件後,他端起一杯酪漿,坐在一邊默默邊喝連看。
主上同意他們的意見,但建議他們他們在遼東聯絡當地的鮮卑氏族,那裡還殘餘著段部鮮卑、白部鮮卑、慕容鮮卑這些在中原爭霸中輸給拓拔家的敗犬們,遼東雖苦寒,但當地有遼河,遼河西源在燕山之北,與關外相通,雖然會耗費些時日,但水運的成本怎麼也比翻越燕山和在路過幽州便宜的多。
主上還在信裡說,若是他們將高麗之地占據,那裡的皮毛、山參、巨木也是很好的資源,草原物產畢竟有限,還是應該多開辟財源,才能免得爭伐,另外,大船的錢不用擔心,錢可以先由襄陽出,回頭以羊毛、巨木抵扣便是,聽說你們最近又遭遇了白災,我這裡有些糖和糧食,你可以先拿去應急……
斛律明月越看越感動,中原人素來厭惡胡人,隻有主上,無論胡漢,一視同仁,皆為子民,會為他們解燃眉之急,這樣的主上,怎麼能不讓人抵死以報呢?
崔曜和賀歡這兩個傻子,一個丟人現眼,一個小人得誌,還是自己這樣的踏實勤奮的心腹,才是主上最好的助力!
喝完那一杯酪漿,斛律明月拿著信,哼著歌,也不管那兩人還有沒有鬥完,就走了。
他還需要回去和屬下的部族好好討論下這事。
如今他手下的草原部族也不是一條心,他們已經隱隱分成了二股勢力,軍鎮的是一脈,草原氏族一脈,漢人子弟又是一脈,相互之間勾心鬥角,可真是麻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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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歡並沒有被打擊到,很快,他帶著愛意和關懷的信又送到了蕭君澤麵前。
而這時,已經又是接近年末了。
蕭君澤發現信裡居然還夾了一對紙剪的大雁,剪的不是太好,但心意卻是足夠的了。
但他還沒能多端詳一會,一隻紅通通的小手猛然伸來,一把抓走大雁,發出了響亮的笑聲。
蕭君澤低下頭,看著藍眼睛的二狗砸正坐在他膝蓋上,把那紅紙好奇地扯來扯去,看父親低頭了,伸頭在父親臉上吧唧了一下。
大狗耳朵一動,立刻順著坐榻爬到爹爹身上,也在他另外一邊臉上吧唧了一下。
但這樣的爭寵並沒有維持多久,大狗很快被二狗手上的
紙雁吸引,伸手就要過去搶。
兩個狗子於是又日常扭在一起。
“你們兩啊。”蕭君澤有些無奈,他以前不明白為什麼雙胞胎都要穿一樣的衣服用一樣的東西,現在他明白了,如果不是一樣的東西,哪怕是一團狗屎,他們都會為了是誰的而爭起來。
這以後兄弟關係是要怎麼維持啊!
我這當爹的也太難了。
蕭君澤這樣想著,把兩個小狗從膝蓋上掀下去,繼續處理自己的事務,這幾個月,他和元恪來回信了好幾次,終於談到了滿意的價碼,元恪已經同意,把自己派去羅馬的使節們放回來,但帶回來的種子,北朝會扣押下一部份。
蕭君澤同意了,再過上幾個月,他就能拿到那邊的種子,到時正好順路去看看狗爹。
正在這時,二狗的爪子用力扯了大狗頭頂的小揪揪,那一小戳毛發上的細繩和珍珠都被揪了下來,小小的一塊頭發立刻就塌了,大狗先是一愣,然後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頭,頓時暴哭,同時憤怒地也把弟弟頭上的束發揪了下來。
二狗也摸了摸頭,瞬間哭得驚天動地。
蕭君澤眉頭一皺,起身撣了撣衣角,迅速逃離事發現場。
青蚨急忙去哄小孩子,看陛下走了,頓時大怒:“陛下你怎麼能跑?這頭發是你給他們紮的!他們隻讓你來紮,否則哄不了!”
“那就不要哄,哭夠了就不哭了,”蕭君澤在門口回頭,苦口婆心道,“小孩不能太慣著,要讓他們學會自立自強,對了,你現在每天也彆給他們穿衣服了,讓他們學著自己穿……”
“……”青蚨沉默了看他數息,“行了,陛下,這裡有老奴就行,你彆添亂了。”
“這怎麼是添亂呢?”蕭君澤依靠著門框,認真地建議道,“這是讓他們更健康地成長,而且這也不難……”
他在青蚨鐵青的表情中躡手躡腳地走回來,摸著兩個哭得委屈的小孩子,認真道:“大狗二狗,你們兩比賽,誰能把鞋襪穿好,我晚上就和他的一起睡覺覺,要是誰能把衣服穿好,我就帶他們出去玩。”
兩個小孩的哭聲頓止。
二狗立刻道:“爹爹,那是每天晚上一起睡麼?”
“怎麼可能,”蕭君澤嫌棄道,“你們要尿床的。”
“沒有!”大狗奶聲奶氣,“我沒有尿床!是弟弟尿的!”
“是哥哥!”二狗才不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