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薛胤看了一眼裴家家主,“老裴,你們聞喜正是爾朱氏的主道,一但斷掉,便能讓南解、北解兩城孤懸於敵陣之中,該怎麼做,你當知曉才是。”
“不用你教,”裴家主人道,“倒是你,汾陰一線,北鄉、高涼、曲沃,沒問題吧?”
“自然,”薛胤果斷道地,“先前在襄陽,是我家不知法令,做了錯事,這次必須主動獻城,讓那
位明白,我等的棄暗投明之心。”
“解縣不必擔心,”柳家家主道,“我已經吩咐兩地縣令,到時直接投降,以存糧勞軍,爾朱氏的糧草我們一粒也不發。”
他們很快便商量下來,畢竟作為深耕數百年的大族,他們的觸須紮得極深,在鄉裡都有足夠的威望,他們相信,就算一時失去土地,也能在襄陽的規則下把日子過起來——不是他們想這樣,但爾朱氏,那實在是扶不起來啊!
就這短短時間,爾朱氏就要求他們二家提供一個幾乎要他們傾家蕩產的條件,幾乎要征走河東所有男丁,那是他們絕對不可接受的條件,但他們隻是提出了一點反對意見,便被那爾朱度律當場殺雞敬猴,薛胤的長子就露出一點憤慨神色,就當場人頭落地。
這種行為,完全超過了他們二家的底線,這爾朱氏,還以為這是爾朱榮在世的時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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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抵抗不會太強,這事斛律明月其實有心理準備,畢竟他的大軍還沒開拔,河東諸族的私信就通過他們的子嗣傳到他手上,不但有爾朱氏的布防,還有各種拉攏和厚禮。
但這次順利得有點驚人了,斛律明月手下的諸位將軍憋了一肚子火,他們辛苦弄來的火炮甚至都來不及架出來,就已經被投降開門的城潑了個透心涼,以至於還會有遠一點的郡縣主動派人來問,他們還有多久才到。
爾朱氏族因為爾朱榮一波暴富,許多德不配位的契胡族人直接上了高位,他們大字不識,卻可以在各郡縣橫征暴斂,各郡鄉豪都看不上他們,更不可能為他們去抵禦襄陽的大軍。
斛律明有在兵馬登陸河東後,果斷將不多的士卒一分為二,一支沿汾河北上,去向太原郡,一隻沿安平郡,去向上黨,還有一支則黃河下遊,撲向恒農郡,準備看在哪裡能遇到真正的抵抗。
而這二支部隊一路直接打穿了河東,一路在平陽郡才遇到爾朱氏有規模的抵抗,但這些在爾朱榮手下強悍的士卒,卻毫無戰鬥意誌,當將領賀拔勝在平陽郡遇到爾朱伯彥的大軍,正大喜之下,想一決高下,也分生死時,對麵居然直接逃帶著親衛逃跑了,沒有一點抵抗的意思。
以至於後勤開始大罵這些將領是不是趕著投胎,糧草送得沒那麼快。
但這個麻煩,很快讓河東汾陰的大族薛氏解決了,他們直接拿出多年存糧,以傾家蕩產的姿態,還派出族人親自帶路,隻求投入賀拔將軍的麾下。
……
襄陽,收到消息的蕭君澤不由笑了起來。
帶兵打仗就是這樣,順風仗,大家都能看到結果時,就是萬族來投,這些人投得極快,可一旦你顯出頹勢,他們又能像牆頭草一樣,很輕易地投到敵方陣營。
所以,他打下一地後,才不急於繼續推進,而是等著消化吸納,等換成了襄陽的規則,那可就跳不出來了。
“你給的時間太多了,”崔曜對此倒是非常理解,“如果是突如其來,北方鄉豪世族必然會大為緊張,合力抵抗,但你給出了足夠的時間,讓他們能仔細想明其中厲害,那投奔我們,就不會再是一個為難的事。”
畢竟,人是會自我催眠的,一旦接受了結果,就會努力讓結果更好看一點,而不是直接拒絕這個結果。
“這隻是開始,”蕭君澤將手裡消息放下,“我已經用先前幾次大亂,將北魏的人心打散,如今沒什麼明主出世,高歡等人又根基太淺,明月過去,不會有太大抵抗。”
一盤散沙,又怎麼可能擋得住襄陽那軍紀、戰力、裝備都到頂峰的部卒呢,就算擋住了,關中源源不斷的兵力,在爾朱氏征戰天下時已經一再抽丁的並州,又拿什麼去抵抗,權衡利弊,這些家主知道該怎麼選。
崔曜感慨道:“主上的人心算計,卻是一年比一年厲害了。”
蕭君澤看了一眼地圖,又看了一眼南方:“不急,一個個來。”
這局棋,下了十六年,也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候。
如果這時,那位高歡能抓緊時間,成長為曆史上的高度,他也會很高興的。
那樣,還能有點子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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