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時代變了。
不過南北朝最後的二國時代,居然莫名地和東漢末年二國有些相似,都是最強的魏國被權臣篡位,再一統天下,建立的晉和隋也是壽命短暫,也算是曆史的小小幽默了。
“魏國這個國號有毒啊,還是彆用的好。”蕭君澤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提起這事,青蚨把小公子也抱回來,忍不住欣喜道:“您的國號有想好麼?”
如今襄陽朝廷的下轄土地已經有關中、河西、並州、河南、雍州,天下已分其二,再叫“襄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至於說南齊這個國號,那是蕭道成的法統,
陛下如今是從無到有,新建一國,又哪能再繼承“齊”這個彆人留下的法統呢,必是要改的。
是時候了,總不能等一統天下後再立吧,要知道,襄陽名義上,還是套著北“魏”的殼子,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會給修改法令、收歸勢力等事上帶來許多麻煩的。
“這個還真沒想好呢。”蕭君澤想了想,道,“看崔曜給過來的單子:昭、啟、黎、明、元……好像都行的樣子。”
“老奴覺得昭不錯,”青蚨忍不住道,頓了一下,他又道,“這既是您的名字,又有天命昭昭,為顯,為明之意;啟也可以,開啟盛世,繼往開來之意。黎有百姓之意,明更不說,是日月當空,元,大哉乾元,一元為始,也十分的霸道,不過……這是元魏宗室的姓氏,額,拓拔家果然鎮不住這姓啊……”
蕭君澤凝視他數息,突然微笑道:“那就叫昭吧。”
青蚨一僵,有些沉默地放下了小孩,默默走到他麵前,雙膝跪地,伏身不起。
“你在惶恐什麼,這麼多年了,我是什麼人,你真不知道麼?”蕭君澤忍不住抱怨道,“你記得那個名字,難道我就忘記過?占了他的身體,我留下一點紀念,也不是什麼大事。”
青蚨身體顫抖起來:“奴隻是一時失言,還請萬萬不要在意,昭字也並非……”
“我想用哪個,根本不用問你,”蕭君澤冷聲道:“還不滾起來,我難道還會為這點事責備你麼?”
青蚨依然伏地不起。
房中的空氣一時冷沉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青蚨才低聲道:“不,不是你占了小殿下的身體。”
蕭君澤驟然抬頭。
似乎心中壓下的巨石,過了許久,他才艱難道:“陛下,那一年,奴是親眼看著小殿下咽氣的。”
蕭君澤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青蚨低聲道:“那時候,娘娘、太子先後儐天,那幾月,小殿下總有惡夢連連,看到什麼東西都抖如篩糠,許久不吃不喝,還說,還說,他是好不容易才死的……”
那個他一手帶大的小小少年,哪怕他每日抱著他,哄他入睡,說沒有事,自己會保護他,不會讓他比自己先死,卻隻是讓好少年哭得更加絕望。
那少年後來病得極重,卻不喝藥,極少進食,他那樣抗拒這個世界,以至最後離開時,才露出那麼一點點的微笑。
青蚨都已經打算追隨小殿下殉主,梁繩都已備好,卻沒想到,那床上已經冰冷的少年,卻再度睜開眼睛。
明亮,耀眼,困惑中又帶著危險。
那不是小殿下,但青蚨卻鬆了一口氣,隻是,在慶幸小殿下願望達成之餘,他又忍不住憐惜這位新來的殿下。
這樣的身體,這樣的世道,實在太難了。
隻是,萬萬沒想到,陛下如此強悍,把他一開始對他的憐惜,很快就變成了對陛下部屬敵人的同情……
“你在說什麼胡話,”蕭君澤皺眉道,“我是很難啊,這些年多辛苦你又不是沒看到,怎麼還能厚此薄彼呢?”
豈有此理,他這些年不辛苦嗎?
連孩子都生了那麼多個,還要當兩個國家的皇帝,蕭衍崔曜還有青蚨都不是什麼聽話懂事的,動不動反對他,這樣的他還不夠努力,不夠辛苦,不夠讓人同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