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澤驟然回神,卻在一瞬間有了思路。
“青蚨。”他微笑道,“走,我們去廚房看看,我想換個吃法。”
青蚨神色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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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中,典簽薑左向內侍彙報了臨海王蕭昭澤並無異動後,便在內宦們羨慕的目光中,緩緩離開去。
雖然麵色嚴肅,但內心之中,薑左早就愉悅地到飄飄然。
典簽啊,他可是耗費了無數心力,才得到這個職位。
不枉他當年追隨皇太孫,為其肝腦塗地,熬了整整二十年,方有今日啊!
他本以為還要再熬十餘年,但誰能料到,太子居然死在皇太孫之前!先帝更是在太子死後數月,便追隨而去了。
太孫繼位,他們這些內宦,也一朝升天,再過幾日,去那徐州,自己便是一州刺史!還能拿捏一位皇子的生死,看他在自己掌中委曲求全……光是想想,這樣的生活便讓他骨頭都要酥麻起來。
想到這,他腳步不由地加快了些,想再去看看那位臨海王。
然而,他才剛到臨海王宅邸,便聽說他居然去了廚房,還屏退了十多個廚子。
薑左有些困惑。
但還是先把臉冷下去,準備好好嚇唬一下這個小孩子,讓他今後在自己手下乖乖聽話。
隻是才一推門,便聞到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薑簽帥,你來了,”蕭君澤指著銅鑒上的食物,神秘兮兮地道,“快來吃啊!可好吃了!”
薑左看著那在蒜葉中有些灰白的東西,不由神色一怔,細看之後,不由勃然怒道:“殿下糊塗!您三重重孝在身,怎能食此豚肝?”
蕭君澤一怔,眼睛瞬間變紅,淚水欲滴:“這是豚肝麼?我看它不是肉,就用來吃食,這、這可如何是好?”
薑左一把捏住他手腕,怒道:“還不隨我去向陛下請罪!”
蕭君澤大駭:“簽帥,我知錯了,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薑左冷笑:“殿下現在怕了,會不會晚了些?”
這正是他體現典簽能力的時候。
“您饒了我吧,過兩日要去徐州了,不要為這點小事讓大兄分心……”蕭君澤嚅嚅地分辯。
薑左的動作頓時一僵,一回頭。
蕭君澤害怕地看著他。
薑左的動作遲疑了。
不孝之罪可大可小,全在帝王一心,大則削減爵位,小則禁足罰俸,可不管如何,都會耽誤臨海王去徐州上任——而做為典簽的自己,更是會盤桓京城,耗費時間。
若是陛下一怒之下削了臨海王爵位,宗王都沒了,自己這個典簽,必然也是當不成的……
而且耽誤久了,這臨海王長大了,便沒這麼好拿捏了,當初典簽劉寅雖然成功舉報了蕭子響,但最後兩人可是同歸於儘了,他好不容易有機會成為封疆大吏,還沒嘗到甜頭,與臨海王一損具損,實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想通這一點後,薑左捏住蕭君澤的手,便緩緩鬆開。
蕭君澤鬆了一口氣,伸出筷子,準備繼續吃。
薑左大怒:“你還敢吃?”
蕭君澤無辜道:“做都做出來了,丟掉易被發現,吃掉才不留痕跡啊!”
好有道理,薑左一時無法反駁。
蕭君澤便大口吃起來:“薑典簽要嘗嘗嗎,我做的不少,一個人吃不完。”
薑左怒哼一聲,也拿起木箸,嘗了一口,頓時瞪大眼睛,豚肝是低賤之物,本是低階宮人偶爾一食,但這銅鑒上以薄油燴之,卻是軟嫩鮮香,比水煮蘸醬後好吃百倍。
蕭君澤看著這位典簽,期盼道:“是不是很好吃,到徐州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少年眼神純潔清澈,薑左咳了一聲,正色道:“將來之事,將來再說,快些吃完,莫讓人見!”
蕭君澤點頭嗯了一聲,揚起唇角,端起米飯,瞥了一眼一邊默默吃飯的青蚨,後者依舊淡定。
三人一起,在這狹小的案台邊,把一大盤蒜苗炒豬肝吃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