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蕭君澤便隨著馮誕一起,去平城以北二十裡的地方,開始了這場貴族運動會。
馮誕回到平城後,便是平城最大的頭子,鮮卑沒有什麼要給父親守孝三年的說法,馮家的政治地位也不允許他長期脫離高層,出席這種活動,便意味著他已經回到了平城的政治中心,不再是先前無暇之態。
而來到這次大會的,有拓拔宏的幾個年幼的皇子、帝族十族中的各家年輕人……
他們騎著駿馬,身邊簇擁著奴仆,衣著光鮮,幾乎是以一種炫耀的模樣,出現在馮誕身邊。
隨後,馮誕便拿出幾件彩頭,做為這次活動的獎勵。
隻是,這獎勵一出,引起的震動讓馮誕都驚訝了。
整個獵場之上,那些鮮卑的年輕人們,幾乎是以一種拉踩的局麵,卷了起來——為了一隻黃羊,他們甚至直接在獵場中大打出手,不少人都見了血。
馮誕一時困惑,轉頭詢問蕭君澤:“阿弟,一件鎧甲罷了,究竟有什麼我看不出的秘密?”
蕭君澤笑著道:“阿兄啊,你年紀大了,自然不知年輕人為了出風頭,會有多拚。”
剛滿二十八歲的馮誕頓時臉色一黑,隨後歎息道:“你這嘴啊,今後在這平城,就少說幾句,多積點功德。”
蕭君澤微微一笑:“阿兄,你聽過金蘋果的故事嗎?”
然後把希臘神話裡金蘋果的故事講給他聽,當聽說三個女神為了爭一個寫著“獻給最美的女神”的金蘋果,讓人間打出了一場天崩地裂的大戰後,馮誕不由搖頭:“這人心險惡至此。”
蕭君澤笑而不語。
明光鎧,隻是後世的一種禮儀性鎧甲,雖然看著就威武雄壯,但防禦力很一般。
但是,這鎧甲,他好看啊!
年輕人,要的是什麼,是出眾!
打敗所有競爭者,拿到第一名,穿上最威武霸氣的鎧甲,成為整個獵場最靚的崽,這樣的好事,就夠他們吹上大半年了。
在文明太後與南朝簽訂和約之後,近二十年,南北雙方都沒有大的戰事,加上拓拔宏南征,把平城裡能打仗的人都已經帶走了,如今會在獵場,都是些沒有高級官職的年輕人。
更何況,他還讓馮誕幫忙,把這鎧甲當成彩頭,以“獎勵最強大的勇士”為名,由第一名獲得。
如今皇帝遷都,有征伐天下之心,一個在馮誕麵前出名“第一勇士”,那名字,你就說能不能傳到皇帝耳中?
……
這場獵捕持續到了下午,中途蕭君澤拿著鐵鍋,煮著下屬獻上的黃羊肉,鐵鍋是他讓人一錘錘敲出來的,質量很一般,成本高到沒法看,但效果沒得說。
飄香的羊肉引來了不少權貴,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拓拔宏還在平城的三個孩子。
三隻拓拔家小兄弟都長得膚白貌美,尤其是老四拓拔懌,不到八歲的年紀,便已經生得宛若芝蘭,拿去拍個抖音就是播放上百萬的那種。
但這三個拓拔家的兄弟如今都蹲在大鐵鍋旁邊,一會吸吸鼻子,聞著蘿卜燉羊肉的清香,一邊瞅著蕭君澤,最小的那隻老四,不時地吞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是在垂涎什麼。
蕭君澤倒沒什麼反應。
二皇子拓拔恪托著頭,看著拿著鐵勺嘗了一口肉湯,準備再下一點鹽的少年,心不怎麼就跳的特彆厲害。
真的是好漂亮的小人啊,哪怕穿著騎裝,額頭的碎發因為汗漬貼在鬢角,也好看得像是夢裡出來的人一樣,那臉蛋兒,像是蛋白捏的,看著就好彈啊……
十三歲的少年,生得高大,忍了一下,沒能忍住,悄悄靠過去,試圖捏一下蕭君澤的臉。
“砰!”
蕭君澤甚至都沒有轉頭,手中的鐵勺一轉,敲在對方頭上,直接把二皇子敲得一聲嗷叫,在原地天旋地轉,痛哭出聲。
原本還帶著躍躍欲試的目光的兩個小拓拔被震驚了,然後便見蕭君澤冰冷的眼神掃過下,那殺氣太盛,他倆紛紛後退一步,抱在了一起。
一邊的侍從們驚呆了,一人怒道:“大膽,居然敢傷害二皇子!”
蕭君澤懶得和他爭,轉頭對馮誕道:“管好你家小孩兒。”
馮誕正在查看二皇子頭上的包,聞言揮退了那侍從,不悅道:“你下手太狠了,阿恪還小,你看這個包……”
蕭君澤義正詞嚴道:“正因為是小孩,我才要下手狠些,否則要是不長記心,我下次用的可不是勺子了!”
嗬,敢非禮他,這是有幾條命?
馮誕無奈道:“你們年紀相近,將來入朝,必然是要在一起共事,豈能鬨得如此僵硬,回頭你哄哄。”
蕭君澤輕笑一聲:“好。”
拓拔二皇子半晌才緩過來,生氣道:“你這儒子,竟然偷襲於我,且等著,必讓你……你、你乾什麼?”
蕭君澤走到他麵前,將手中鐵勺放下,抱胸而立:“偷襲?那如今我站在此地,不拿武器,你敢和我比劃比劃麼?”
拓拔恪怒而起身:“有何不敢,你彆說我以大欺小便是!”
“自然不會,”蕭君澤將身上的外披解開,露出窄袖束腰的夏裝,“你要贏了,我便賠禮道歉,你要輸了,彆哭就成!”
二皇子冷笑一聲,也脫下外套,露出少年柔韌健康的身體:“宮中侍衛都打不過我,到時,你可彆哭。”
蕭君澤微微一笑,上前去,在對方擺出架子後,驟然一個右勾拳,正中對方眼眶。
慘叫又起。
但拓拔恪卻是沒有後退,他生出真火,大叫一聲,睜著一隻眼睛上前,便要和他扭打起來。
蕭君澤扯住他的胳膊一扭,轉身一個熟練的過肩摔。
拓拔恪嘶嘶著起身,又衝上來。
於是慘叫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