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誕露出苦笑,點頭道:“多謝,為兄將好生與他說道。”
蕭君澤點頭:“對了,阿兄,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馮誕搖頭:“不曾,雖然有些煩心事,卻也平常,算不得奇怪。”
蕭君澤皺眉道:“什麼煩心事,又是你那些弟弟妹妹搞出什麼麻煩了?”
有元宏護著,這世上也就家事能讓馮誕煩惱一下了。
馮誕長歎一聲,說起他那妹妹,因為當年在宮裡生病,便出家休養,不想一輩子青燈古佛,便又求著他,回到了皇帝後宮中。而宮中皇後也是他的妹妹。兩個妹妹不和,總是鬨到陛下麵前。這種家務事,他偏向一個,便會得罪另一個,若是不偏不倚,那便兩個都得罪了……
蕭君澤心中一動,低聲道:“阿兄,最近這些日子,你跟著陛下緊些,莫要有什麼落單的機會。”
馮誕道:“這話,未免有些過慮了吧?”
蕭君澤搖頭:“你聽我的便是……罷了,陛下應該也明白,我先回去了,你萬事小心。”
……
離開皇宮,蕭君澤深吸了一口氣,他如今算是明白了,馮家就是最大的破綻,這些心裡沒數的族人,必然已經早早卷入了胡漢兩邊的爭端之中。
如果他沒猜錯,這第一波成為犧牲品的,便是馮家人。
若要廢太子,必先廢皇後,元恂雖然沒有被養在皇後名下,但按理,皇後是他的嫡母,皇後若是出了問題,太子必然傷筋動骨。
按理,有馮誕在,元宏會不會廢後也是未知數。
很有可能,他這個義弟,也在局中了。
隻是,暫時不知道他們會從何處開始……
想到這,蕭君澤有些心煩,若按他的想法,這個時候,應該主動出擊,把李衝為首的漢臣拔出一兩個,當他們內部有缺,便沒有工夫再用什麼陰謀詭計來搞事情了。
可問題是,那個太子元恂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他的政治立場,注定他得不到漢臣支持。
無解。
曆史上,這一波朝廷爭鬥,以漢臣大獲全勝為結果。
不但太子被廢,許多鮮卑大族也被牽連,漢化改革無可爭辯地推行下去。
就在這時,崔曜前來,送上一封拜帖。
這拜帖的格式是按常規,說明在明天晚上什麼時候,大將軍王肅會來拜訪君澤山長。
如果蕭君澤沒有意見,就可以回一個帖子,表示我答應你的要求,明晚哪都不會去,在家裡等你,要按時來。
蕭君澤本來沒什麼興趣,但一想到這個王肅是南朝過來投奔北魏的降臣,便有些好奇,讓崔曜把帖子回了。
這個王肅比他早了一年投奔北魏,又身在朝中,說不定便能知道一些其它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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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蕭君澤頭痛之時,元勰已經派人快馬前去平城之北的陰山,聯絡各部酋長。
在大半個月的跋涉後,各部酋長差不多都已經明白朝廷的意思。
這在草原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因為鍋太好用了!
不需要再用的皮毛來煮,也不像陶器那樣又脆又小。
天寒地凍時,一家人圍在大鍋前,煮上一鍋羊肉,太舒服了,吃不完的,還可以當成冰坨放在帳外,敲下一塊,隨時熱了吃。
就是太貴了,貴到他們買得心疼,可如今這信使居然說,隻要三個兒郎去挖上一年河,就能有一口鍋,人還能回來?
若不是因為這是彭城王的信使,在可信度上毋庸置疑,於是許多酋長怕不是要把他們當成騙子了。
在接頭商量一番後,招集手下頭人,詢問起這事的意見。
去肯定是要去的,以前他們南下搶掠,人死了,也不一定能搶到東西,這太賺了。
最後他們決定,先派試探性,派出幾百兒郎,前去服南朝的丁役……如果他們真如許諾裡說的,會提前給一部分,又會在年節時給一部分貨物,那麼,明年便可以多派些兒郎過去。
今年不知為何,草原雪水極少,都到了三月了,許多草場還未返青。
怕不是又會是個災年,能讓些孩子南下,總好過在草原上挨餓。
“阿爺,”草原上,一名少年從馬上下來,奔到一名酋長麵前,“我已經問過了,族裡有三萬人願意南下搶鍋。”
滿頭白發,卻依然英武的酋長頓時大怒:“搶什麼鍋,想被朝廷滅族麼,挑選一下,隻能去五百人!”
真是眼皮子淺,去人多了,那鍋不就貴了麼?
“可是阿爺,咱們去的人比彆的氏族多,鍋不就多了麼?”少年狡黠地問。
有道理啊!
酋長思考三秒:“那,便讓一千人、兩千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