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外,人流如織,許多人家扶老牽幼,流連在這繁華的集市裡。
這都是提前劃好的攤位,能擺在沿途的燈柱附近,一些零碎的,沒有提前申請的攤位就在他們後邊的荒野裡,點著火把,倒也能吸引一些膽大的客人。
明月與燈火的雙重印襯下,蕭君澤那被打了兩層光的美貌更一種飄渺若仙,抬眸間,讓人覺得如夢似幻,仿佛他身邊的燈火都是點點星光,簇擁在明月之畔。
好在,他們一行人一看就非富即貴,又被明月等人簇擁在最中間,很多平民甚至不敢多看他們一眼。
這些攤子上有賣果脯蜜餞,有的在賣糖人,還有喜慶的貼紙、年節吃的臘肉等物,荷包、絡子、男女不同款的鞋麵繡樣,細細碎碎,引得許多人流連。
而聚集人最多的,是青蚨從洛陽調集來的一批存貨,基中賣得最好的是一個帶提把的小鐵鍋,能燒水,能煮食,能炒菜,鐵皮很薄。樣品用自帶的勾子掛在木架上,引得諸多爭搶。
崔曜給蕭君澤解釋道:“這是鐵坊前幾個月出的新貨,用鐵柱壓成的,價格比先前大鐵鍋便宜一半,如今遠銷南國,十分緊缺,可以放在主屋,天冷時便在屋中生火,兼顧取暖。”
蕭君澤回想起幼年外婆家灶台上那難以移動大鍋,笑了笑:“挺好的,以多東西就是應該多出幾樣才對。”
這年頭的窮人,確實也用不起那種直徑一米的大鐵鍋。
再走幾步,便是賣毛料的地方,但購者寥寥,倒是一邊的粗捆毛線,引得爭相購買。
蕭君澤有些驚訝:“才不過數月,這織毛線的法子,便已經傳到的雍州了麼?”
毛料是用細毛線織成,再細的毛線都有細小絲毛,哪怕是用最簡單的平紋織法,也非常厚實保暖,但價格也十分不菲,織毛線就沒有這樣的煩惱,有手就行。
青蚨不由笑道:“公子說笑了,這哪裡用得著傳,南國之民,本就擅長編織、草鞋、蓑衣、竹篾條,隻要能弄成繩子,誰沒有點編製手藝,這織毛衣又不是多高深的技法,自然能被輕易傳開。”
不過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相對布帛,因為毛線更會便宜,而且好拆好織,這年頭,人們不缺時間,隻缺錢。
蕭君澤笑了笑:“在外邊,就彆叫我公子了,嗯,叫我,阿蕭吧。”
青蚨神情瞬間變得似笑非笑,三隻徒弟則眼前一亮。
“好,那就阿蕭你多多照顧了。”崔曜反應最快,“你叫我曜弟便可,阿曜也行!”
斛律明月反應慢了一拍,他一時情急,道:“我也一樣!”
池硯舟遞上裝滿水的葫蘆小聲道:“阿蕭,喝水嗎?”
青蚨把臉轉了過去,感覺不忍心再看。
這些小孩子啊,他可真是看不懂了。
一行人,於是一邊看一邊聊,將周圍的攤販幾乎都逛了個遍,然後,便到了一處賣爆竹的攤位。
攤位的一角,放著一盞極為精致
的花燈,燈做成一隻熊貓的形狀,兩隻耳朵似乎用毛發做成,明明隻是輪廓,但一眼看去,卻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愛,還抱著一根竹子,極為靈動。
蕭君澤還未開口,攤主便走到身邊:“這位客人,這良辰美景,我見你的笛子和我這燈上竹子有緣,這燈便送你了。”
斛律明月頓時冷笑一聲:“阿蕭哪用得著你送,這錢你拿著!”
說著,便豪爽地排出一吊大錢。
崔曜則伸頭看了左右:“你這賣燈都不出燈謎的麼?太無趣了。”
池硯舟抿了抿唇,覺得話都被說了,於是用力點頭,以表讚同。
但攤主卻隻是期盼地提著燈籠,看著對麵那微笑的少年,目光忐忑不安。
蕭君澤笑了笑,伸手接過那盞燈:“多謝,那便祝你佳節如意,平平安安。”
紅霞立刻爬上對麵少年的麵頰,他期期艾艾地道:“是,那公子也是……”
斛律明月看得不悅,果斷擋在兩人身前:“阿蕭,這攤上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走吧!”
崔曜看那燈,想想後院的白熊,又看那少年,微微挑眉,把他的模樣記下。
於是一行人又走了。
桓軒摸著剛剛握住提燈的手,露出一絲靦腆之色,想著阿蕭和他握過同一盞燈,是不是,就算他們今天晚上在一起了?
但是一抬頭,卻看到自家小弟們憐憫的目光。
“老大,那樣的美人,不怪你念念不忘。”
“就是,但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你就彆想了。”
“你們太過分了,做一次夢都不行麼?”
桓軒卻沒有理會他們,隻是不屑地轉過頭,他總要試試,才不會後悔。
……
又逛了一會街,月上中天,一行人看得差不多了,也準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