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混亂之中的熊貓燈,自然是找不回來了。
畢竟,無論是燈上糊的紙,還是其中的蠟燭,對窮人來說,都是錢啊,早在離開眼睛的第一瞬,就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
蕭君澤甚是遺憾,隻能回去擼著真正的熊貓,假裝有點可惜。
燈會之後,一行人回到了刺史府邸,各自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整個襄陽郡的發展,便算是上了正軌,開始在發展的道路上飛奔起來。
崔曜的到來,讓蕭君澤從數不清的雜事裡解脫出來,隻需要把握大的方向便可。
……
時光轉眼便過,從正月到三月,因為去歲的大戰僵持,南北朝廷都各自安穩,處理起自己的家事。
各種消息很快通過渠道,送到蕭君澤手中。
南邊的蕭寶卷剛剛上位,就開始了自己娛樂至死的生活,蕭君澤本來還有點擔心王敬則老將軍處理不好與這位荒唐皇帝的關係,誰知道老將軍不但懂,還比誰都懂,當時就收羅了數名美人,送給還沒出孝的皇帝送去。
其中一個叫俞尼子的美人,能歌善舞,被蕭寶卷封妃,還給她改名為潘玉兒,寵幸無度,連帶著王敬則也被大力嘉獎,至少短時間內安全無慮。
對此,王老將軍頗有些自得,對謝川淼表示隻要方向對了,有時候皇帝也很好伺候。
謝家舅舅還在信裡委婉告誡外甥要以此為戒,以後王將軍要是送來美人,一定要拒絕啊!
蕭君澤拿到信看到這裡時哭笑不得,心說搞不好以後我娶妻這事,就會是你的心病呢。
……
同一時間,北方的消息也有馮誕告訴他,這位哥哥的信帶著長兄氏的嘮叨,寫得十分細致。
孝文帝正在麵對改革後的各種矛盾,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九品中正製後,漢人官吏勢力擴大與鮮卑舊貴之間的矛盾,遠的不說,他的幾位兄弟除了彭城王元勰聽話乖巧懂事之外,沒有一個是好相予的,不是貪婪就是任性,時常惹是生非,鬨出麻煩後,又要皇帝一邊批評一邊給他們收拾。
尤其是這次河陰鎮,大量工坊售賣時,漢臣與宗室都想分一杯羹,加上北方運河在三年時間時,基本疏浚完畢,草原上的牛馬皮毛,隻需要過了燕山,便能在幽州經運河南下洛陽,運河之利實在動人心弦,使得許多的世族借鄉人之手,攔河設卡,想試圖勒索卡要。
草原上胡酋們又豈是吃素的,他們辛苦養育的牛羊,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想著來南朝換成糧食、茶葉和鐵鍋,豈能如他們所願?
一時間,圍繞著運河沿途發生械鬥無數,雙方在朝堂上劍拔弩張,甚至有腐儒稱這運河是與民爭利,應該廢除雲雲。
好在元宏並不傻,他先各打五十大板,然後專門設立了運河司,由專人負責運河上的稅收,清理水匪、維護疏浚等雜務,並且設了河稅,重罰了幾個手伸特彆長的世家,終於讓這條北方運河開始順利運轉。
不過隨之而
來事情不但沒少,還更多了。
比如在北方運河後,已經膨脹到五萬的草原民夫們一時間全數失業,雖然有一部份精銳讓斛律明月帶走,但那連十分之一都不到,草原酋長們瞬間收入大跌,而眼看離今年的南下采購的日期隻有四個月不到了,一時焦慮無比,紛紛提前入朝,祈求陛下再給他們找一條活路。
這種失業人口的大盤元宏一開始是準備接的,但未曾想,一接手,才發現這是個磨盤,根本接不住——他原本以為,各地都在興建工坊,必然會有大量人力缺口,誰知各家各戶在瓜分一兩月之後,個個義憤填膺。
這些民夫不能要!他們居然想每天吃白麵!還要有油星!做什麼春秋大夢!就豆餅,愛吃不吃!
草原民夫們也極其憤怒:豆餅是給牲口吃的,我們隻是要點白麵,連豆腐都不要了,你們居然這樣欺負人!
還有宗室們試圖像以前欺負河陰鎮的工匠那樣的欺負他們,奈何這些草原氏族十分團結,在一位遠方宗親賴帳準備克扣人家工資時,人家當場表演了一個火燒府宅,滅口之後潛逃了——在燒殺搶掠這一道上,雖然修了三年的河,但他們依然顯示了自家的本職專業並沒有丟。
這件大案轟動朝野,一些本來已經開始用人的世家也紛紛提前結幾帳,避之則吉,他們又不是找不到人,隻是看陛下麵子上用一用,哪能為這點小錢擔上風險呢?
元宏無奈,便讓馮誕在信裡問蕭君澤,他能不能把這些人要了?
元宏本意其實是想從洛陽往南,把連接黃河與淮河的鴻溝疏浚一番,但看了一眼國庫,果斷打消了這個想法,決定暫時把攤子甩出去,專心為下一次南征布局。
蕭君澤豈有不要之理。
他缺的就是人口,襄陽附近能開發的地方,可就太多了,在這個年代,哪怕工業容納不了那麼多人,開墾農田也是絕對吃不了虧的,立刻回信表示願意為朝廷分憂,但最好支持一下,再借點糧食,我給利息!
元宏立刻就來了興趣,回信說你這樣的臣子真是太會為朝廷分憂了,利息幾分,多久還?
蕭君澤一邊抱怨,一邊表示,利息不多,年利三成,借三年,分三年還,頭兩年的隻給利息。
元宏覺得少——寺廟放貨都是三個月一倍起,還利滾利,你這一年三成是看不起朕嗎?於是有心想提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