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馮司徒和元宏關係,他最好的結局就是早點死,否則,繼位的皇帝難道還會願意頭上有個位至三公的實權的男媽媽麼?
蕭君澤聳聳肩:“所以,我隻是試試,存之啊,好好保重,我處理完這些小事,再來接你。”
魏知善忍不住磨了磨牙:“行,你把這個帶著。”
她塞給蕭君澤一個小瓶:“藥丸你都認識,早點過來找我。”
蕭君澤笑了笑,點頭,向她揮手告彆。
……
離開太醫署,蕭君澤憑借著記憶,飛快衝向皇帝所在的寢宮。
這次,卻也沒有人攔住他。
蕭君澤一路匆忙,中間隻有幾名侍女象征性地攔了一下。
當他推開自己經常去的那處寢宮時,便聞到其中傳來的輕微藥味。
馮誕坐在榻上,
元宏一身單衣,
斜枕在他腿上,神情明明是痛苦,麵色卻紅潤如常,他捂住胸腹,似乎在忍耐一陣又一陣的劇痛。
蕭君澤安靜地在門口等了一會。
過了一會,似乎那股劇痛已經過去,馮誕溫和地擦去他額上的汗水,幾乎同時抬頭看他。
蕭君澤涼涼道:“你這是慢性中毒的症狀,再吃下去,死的時候,不但會腹痛胸痛,還會把舌頭吐出來,十分難看。”
元宏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在,朕貴為皇帝,必會有人為我整理儀容,不會那麼難看的。”
蕭君澤長歎一聲:“你至於麼?這好好躺著讓人服侍,不至於那麼難受。”
元宏收斂了笑意,淡然道:“君澤啊,你隻是年輕,沒有病過,不知道重病之時,種種痛楚,其實無甚差彆,能在死前把未儘之多做幾件,已是幸事了。”
蕭君澤不悅道:“或許,你能活著等我把知善帶來,能有幾分轉機呢?”
元宏微微搖頭:“徐太醫已經儘力了,再者,朕身為一國之主,又豈能全然寄望於你?”
蕭君澤當然知道他說的對,但不高興了:“所以,這些日子,你隻是一心在為元恪鋪路,那怎麼不傳訊給元勰,讓他彆回來?”
元宏微笑道:“我傳訊了,你與元勰便不會回來了麼?”
“這倒也對。”蕭君澤看著似乎有了些力氣,“你準備怎麼做?是不是後悔了?”
元宏慨然一笑:“如今四海清明,政通人和,有何可悔?”
他若說有什麼後悔的,大約就是沒有教好元恂,讓他不得不在廢了太子後又親自將他賜死,還有立了兩位皇後,反而讓馮家下不來台。
其它的,他自問的做的都是對的,朝廷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親政這十餘年來,更是殫精竭慮,讓朝廷日漸興盛,胡漢一家,功勞不輸諸位先祖。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蕭君澤打斷他。
元宏麵露不悅之色:“我還沒死!”
你要謀算,也等我死了再說!
蕭君澤無奈地撫額,對馮誕道:“大兄,我這一路跑過來,快渴死了,想喝你親手沏的茶。”
馮誕正要拒絕,就聽元宏也道:“我也渴了。”
馮誕長歎了一口氣,把元宏輕輕推開,推門出去了。
“大兄還是這麼善解人意。”蕭君澤感歎。
元宏搖頭:“君澤,你不該來的,你來的了,朕便沒有放過你的理由。”
“放不放過,看的是我的本事,不是你善心。”蕭君澤坐在他身邊,“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打算?”
“朕有兩道的遺詔給太子,”元宏從枕頭下拿出封帛布詔書,“你看。”
蕭君澤打開一看,裡邊是元宏的親筆手書,內容都大同小異,一封告訴元恪,你叔父元勰是誌節高尚,沒有異心的純善者,我死之後,你讓他辭職就可以了,不能做猜忌周公這樣的錯事,我知道你孝順,不要違背我遺願。
相比之下,馮誕那封遺詔就要長很多了,不但一一列數了馮誕的好,還回憶了小時候馮誕和元恪也多有照顧,如今馮家勢力也大不如前,就一個馮誕支棱著,你念在逝去的祖奶奶馮太後還有你老爹我的份上,不要為難他,不然朕就算在地下也不能安心。
蕭君澤呆了:“就這?”
元宏忍不住笑道:“不然呢,隻要阿誕和彥和將這兩封遺詔拿出,以元恪的性子,不會頂著不孝之名,再行惡事。”
蕭君澤眉頭青筋都要出來了:“這話你自己品品……”
元宏悵然道:“君澤啊,朕時日無多,難道還能再廢一次太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