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在宮中等待,但蕭君澤並不是坐以待斃之輩,他準備再去見見馮誕。
但是,他的求見請求紛紛石沉大海,按規矩,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他是見不到馮誕的。
這不合理。
蕭君澤篤定在自己傳信的軟言哀求下,就算心裡有氣,馮誕的性子也會來看他一眼,至少會回個話,而不是什麼都不做,把他晾在宮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蕭君澤就算再蠢,也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思考數息後,決定自己想辦法。
他的辦法就是去宮中太醫署,見魏知善。
“我要去太醫院見魏太夫。”蕭君澤突然道。
“身如菩提,心如明鏡……什麼?”元恪正聽著君澤和他討論佛法,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兩件事裡有什麼關係麼?”
“我想知道有什麼大事,宮中能對你稱上大事的,也就你爹了,你說我該不該去打聽一下。”蕭君澤理所當然道。
元恪忍不住微笑起身:“自是應該,國主請。”
蕭君澤從他身邊走過,卻突然回頭一眼,大有深意地道:“元恪啊,我這身份,是不是讓你很興奮啊?”
元恪捏著佛珠的手指一緊,垂下眼簾:“居然那麼明顯麼,君澤見諒,畢竟的君臣綱常,讓孤略微介意幾分,不算大事吧?”
“當然不算,”蕭君澤點頭,“等你繼位,還可以繼續和吾做兄弟之國的兄弟呢。”
元恪一怔,被對方突然的一句繞得不知如何回答。
蕭君澤試探完畢,已經快步離開了。
好在,元恪說是留下他,但卻沒有限製他的人身自由,去太醫院見見舊識這事,還是允許的。
另外,元恪那反應,似乎並沒有放他回南國的意思。
那可就有趣了。
……
走過的高大宮牆,蕭君澤這次沒要人引領,自己去了太醫署,也沒向誰報備,但來回的路程,卻沒遇到任何阻攔和責問,這讓他心中越發不安。
因為這意味著,宮禁已經成功移交到元恪手裡。
一位帝王還在位時,無論多麼疼愛太子,都不會做這種事情,除非像李世民那樣,讓李淵當個吉祥物。
可是,他明明先前看元宏,雖然瘦弱,但氣色還是尚好。
轉過牆角,穿過宮門,蕭君澤詢問了魏知善下落,又看到那群在牆角裡,沒剩下幾個俘虜或者說藥人。
他們被關在一個個應該是臨時做出來的三角木籠裡,已經餓得趴了下去。
蕭君澤看得很是無語,吩咐左右道:“他們就算有罪,也該吃頓飽飯再上路,去拿些湯餅給他們。”
兩個醫官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麵前這位是陛下與馮司徒身邊紅人,位高權重,便去辦了。
蕭君澤則繼續去到太醫院的內邸,正好看到魏知善正在看著一個藥瓶,神情有些凝重。
“怎
麼,查出一些線索了?”走到魏貴妃身邊,蕭君澤看著她手中的瓷瓶,瓶身上寫著的正是“砒/霜”二字。
魏知善看蕭君澤過來了,不由低聲道:“陛下,情況有變,你最好立刻離開。”
“怎麼說?”蕭君澤細問道。
“我似乎已經知道徐太醫配的是什麼藥了。”魏知善壓低聲音,“砒/霜此物,雖有劇毒,但若以微量佐以用藥,可以讓人氣血飽滿,麵色紅潤,精神振奮,但若說有藥效,就不太可能了。”
蕭君澤心中一涼,不由驚到:“你是說,元宏的病根本沒有好,甚至已經藥石無效了?”
魏知善搖頭道:“我不能確定,徐太醫口風很緊,用砒/霜配藥這事也是我在猜測……”
“不用猜測了,我已經想通了。”蕭君澤轉身就走。
“陛下!”魏知善心中一驚,伸手扯住他的衣角,“你知道了,還不快些離開,這位對你再心善,都是因為知道他在能讓人不會亂來,但你過去,說不得他便把你一起帶走了。”
蕭君澤沉默一息,伸手輕輕把魏知善的手扳開:“當初利用他們的愛護起事,無論如何,也是我欠他們情,我需要一個承諾,或者了斷,不然,他會走的不安心。”
魏知善不以為然:“有幾個皇帝是能走得安心的,大好山河、子嗣年輕、後宮佳麗……這世上,最不安心的就是皇帝,人家豈會缺你這一點恩義?”
蕭君澤堅定地搖頭:“元宏不缺,但我卻需要一個錨,他的選擇,關係到我能不能心安。”
魏知善也是服了:“陛下啊,你其實一點都不殺伐果斷,你對你在意的人,都會儘心竭力,從這看,倒與那位陛下有幾分相似——但是,陛下啊,老魏我見多識廣,這世上,先去考驗人心的人,無論如何,都是輸家。”
“你什麼時候也那麼睿智了?”蕭君澤有些驚訝,但隨後搖頭,“我不是去考驗人心,我是想試試,能不能把阿誕從漩渦裡救出來,這是我答應元宏的事情。”
“……你有病,要不然我給你看看?”魏知善難以置信道,“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來,他最好的出路是什麼,這種事你就不該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