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倒挺熱心。”蕭君澤又拿起竹筒,裡邊熱湯放得不久,溫度剛好,嘗了一口,加了鹽和野薑,還行,能入口了。
可惜,他先前告訴賀歡怎麼取桐油,隻要他們送油去了汝南或者襄陽郡,崔曜他們一定能發現線索——話說他們現在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吧?
“人生在世,相互幫一把,能過得舒暢些,”賀歡笑道,“公子,還有何吩咐,我今夜回去,當是不會再過來了。”
“沒有吩咐了,”蕭君澤感覺體力已經恢複不少,覺得一個人能行,但隨即靈光一閃,又警覺起來,“回頭幫我尋一件蓑衣,便是足矣。”
淋雨,這個可要劃重點,他如今是一個人,萬萬不能淋雨。
“這……”賀歡麵露難色,蓑衣價格不菲,還需要去汝南郡城才能買到,一般的農戶根本不用蓑衣,都是風裡來雨裡去,“怕是一時半會,送不過來。”
蕭君澤目露失望,但又立刻道:“沒事,拿幾張皮子略做拚接,做成一件大鬥篷,也能將就。”
賀歡麵色
頓霽:“此事易矣,你稍等片刻Θ,我便給你送來。”
於是少年又提起背簍,向山下奔去。
蕭君澤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托起下巴。
這賀歡,有點太熱心腸了,簡直是有求無不應,他圖個什麼?
如今是圖色圖財,自己這身子和財物都放在這,說是任君采擷也不為過,他居然一點都不動心?
總不會是覺得我會感動到以身相許吧?
想到這,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過一想到身邊利器,蕭君澤感激之餘,也生出一點點看他表現的心思。
……
賀歡回來很快,幾乎隻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又背著背簍,裡邊放著幾張硝製好的羊皮,他拿著剪刀,坐在洞口,像一個普通農戶坐在門檻邊一般,剪好皮子,便開始一針一線,飛快地縫起來。
蕭君澤有些驚訝:“你不是已經把錢花了麼,又哪來的皮子?”
賀歡眨了眨眼:“借來的,我有一位剛認識不久的兄弟,他不但學識廣博,還有十分富庶,我向他借這幾張皮子,於他不過九牛一毛,於我卻是能解急事。”
“哦,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蕭君澤好奇問道。
“說來也巧,”賀歡麵色帶了笑意,“先前我在洛陽惹了些麻煩,去到他的部落附近打獵捕魚應急,他也正好在送貨,以為我是會對他山中不利的匪類,便起了先發製人的心思。”
“不過他那軍卒怕是未經戰火。”賀歡說到這,又想起那一日,“我朋友每晚都有防備巡邏,很容易便發現他們的打探,我便將計就計,等他們來夜襲時,以火光和盔甲做假人引誘,將他們擒拿了。”
本來是想要讓他們好看的,但知道他們是地頭蛇後,他主動放了那些俘虜,向他們解釋自己沒有惡意。
桓軒也非常不好意思,不但收留了他們,還希望他幫著指揮一下軍陣。
“那真是不打不相識了。”蕭君澤點頭。
兩人又隨意地聊起來——縫紉和躺著養傷都是很無聊的事情,聊天非常能打發時間。
賀歡說起自己父母早就沒有了,找人縫補又廢錢,久而久之,自己便也會了一些,他看蕭君澤出生不凡,便又試探性地提起了自己在洛陽遇到的事情。
“以未來提取的毒鹽混入雪鹽?”蕭君澤眨了眨眼,“這可是大案,估計在朝廷裡不止一個靠山,你們怎麼不去襄陽買?”
“我們也想啊!”賀歡無奈地道,“但襄陽的商路,把持在敕勒部的斛律明月手中,他的兄長斛律平要求所有商隊,需要經他同意,抽取錢財,否則便是去了襄陽,也買不到。”
蕭君澤眉頭微微一皺,這些事,崔曜有同他提過,原因是草原幾部同時把持商路,排擠軍戶、柔然,充當零售商,控製物價,否則沒有利益,草原諸部憑什麼要與襄陽城合作?
這便是規矩,斛律明月也需要順從。
“所以,公子你覺得,我等還有機會洗刷冤屈麼?”賀歡憂愁地道,“我一人自己不怕,但我那些兄弟,家人還在六鎮。”
“有兩個辦法,”蕭君澤微微一笑,在賀歡期待眼神中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認識朝廷不少人,可以修書一封,讓襄陽郡守、或者是雍州刺史,親自去朝廷上給你們鳴冤。”
“第二呢?”賀歡本能問,他覺得不可能,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一城郡守那樣的高官為他出頭。
“第二,便是,親自攻入洛陽,”蕭君澤眨了眨眼,“讓滿朝文武,都知道你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