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歡行進到石窟寺的官道外不久,便遇到了埋伏在官道上的兵馬。
那應該是洛陽的禁衛,連小卒都有一身上好的皮甲,為首將領更是一身鎖甲,看著便威嚴萬分。
在對方出場後,身後也冒出了一隊禁衛,一前一後,呈現包圍之勢,當先的將領更是口出豪言,讓他們束手就擒,免得徒丟性命。
說話的時候,他還不時看一眼山道上層層石窟,似乎在期待著誰對這裡投下一瞥般。
賀歡想到今日皇帝陛下親自在石窟寺講道,瞬間便明白了山上的重重守衛,還有山下幾支的護衛為什麼會選在這個地點攔截他。
這分明就是要在皇帝麵前顯出一件擒拿逃犯的大功勞,同時也驚動皇帝,讓他覺得自己被人成功護駕——說不得在拿下他們後,他們還準備屈打成招,加上一些刺殺皇帝的罪名呢。
想明白這一點後,賀歡反而笑了起來,他揮揮手:“列隊!”
一瞬間,五匹馬兒上前,馬上騎士,拿起武器,熟練又有些激動地對準了麵前的禁衛。
這些禁衛並未騎馬,石窟寺沿河而建,左邊是冰冷的伊水,右邊是高大的龍門山,能容納的騎士並不多,想包圍隻需要堵住前後,便算是萬無一失了。
但這卻給賀歡的隊伍提供了巨大方便——他們不需要防備左右,隻需要把前後處理好便可。
於是,沒有遲疑,賀歡看隊形列好,沉著一聲:“放!”
呯!
十分整齊的槍聲,排隊開槍時,不需要瞄準,隻要保持槍械平行,在對準了敵方後,密集的火力,就足夠對對麵造成壓力。
幾乎是一個照麵,前後的步卒便倒下一排。
幾乎同時,打出鉛彈的頭排士卒趴在馬背上,開始用插條重新填裝火藥,露出了身後一排早已準備好的槍口。
當他們幾乎也是同樣地扣動扳機後,便又學著前排趴下去,將空隙留給身後的隊友。
於是,在二秒不到的時間裡,敵方又倒下了一排。
第二隊放完後,第一隊已經重裝好彈藥,又繼續開始先前射擊。
這毫不費力,需要的,隻是多次的配合和足夠的彈藥而已。
但這種死亡速度,卻明顯超過了禁軍們的接受範圍。
“舉盾、舉盾!”那為首的將領大呼起來,但禁衛的盾牌輕薄,能防劈砍,但卻不能防禦數十米外的火彈,哪怕隻是幾個呼吸就已經舉起盾牌,但這輕薄木盾被彈藥輕易轟碎,連帶著後邊盾手一起帶走。
這狹窄的道路反而成了賀歡的好戰場,因為同時容納的士卒不多,正好在他們的火力承受範圍內,再多了,便有能冒著他這點彈量衝到麵前的士卒了。
但他的快樂,卻無疑是敵方的痛苦,這種殺人方式的太過高效,帶來壓力也是空前。
禁軍將士們哪見過這種新武器,一時間,一排排倒地流血的禁軍士卒血流成河,將伊水大片染紅,後邊的士
卒們大嘩,人本能的求生意誌,讓他們向後躲閃,道路狹窄,身後便是同僚,又能躲到哪去,於是,便有人急中生智,向下邊的河灘跳下——伊水雖冷,在冬季卻不深,跳下去還是能活。
這跳下的人又帶來了連鎖反應,士卒戰鬥,最主要靠的就是意誌,一看到有人逃了,便會有人本能求生跟著跳下去。
這時,石窟上又傳來動靜,賀歡抬起頭,便看見一名衣著華貴、頭頂華蓋的青年正裹著皮裘,凝視下方。
距離太遠,看得不太清楚,但賀歡還是抬起槍,對準了那青年的方向。
賀歡當然不覺得自己這槍能打到石窟上的年輕皇帝。
畢竟超過二十丈,這槍的準頭就屬於一個隨緣,遠沒有阿蕭手上的那短柄槍好用。
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隻是抬手做了一個威脅的動作,整個石窟寺上的棧道就如臨大敵,全然收縮回去,將最頂端圍繞的水泄不通,先前攔在他麵前禁衛的也大呼著護駕,然後便順著棧道向上逃去,居然就如此將前邊的道路讓了出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賀歡幾乎是立刻就帶著的屬下們躍過滿地的屍體,策馬而去。
這沿河的官道並不長,大約隻走了半刻鐘,前方便又寬敞起來。
賀歡不時回頭,發現也沒有追兵趕來,不由有些遺憾。
他還想再試試那□□威力呢。
魏知善驅馬走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神情,微笑道:“不用遺憾,以後你們有的是機會上戰場。”
賀歡還是有些猶疑:“他們真不追上來麼?就這樣放走我們的?”
魏知善笑道:“你不認識元恪,自然不知道那是一個多有求生欲望的人,他如今估計還要擔心你打回去呢,此時他必然在大發雷霆,問罪高肇元詳等助我們離開的人,是不敢追來的。”
元恪回來時,連做了好些日子的噩夢,無法入睡,徐太醫每天的安神藥不要錢似的灌,最近方才有了些好轉,結果這才多少點時間,就又來了這樣的事,估計沒有十天半月,元恪是平靜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