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有些高興:“說得真好,阿澤,你可知,我這些年,跟在你身邊,看著天下越來越繁華,總覺得有些虛幻,但是如今快走了,卻覺得這些都真了起來。”
他的語速不急不徐,連身子都坐了起來:“你看院子裡那裡護工,右邊的那幾個少年,都是天監子,你知道麼?”
“那是什麼?”
“就是你剛剛繼位的年號,那時,你免役賑災,許多本來會被溺死的小孩,便因此活了下來,”謝瀾看著窗外,“這十幾年來,南朝的戶籍增加了三十餘萬戶,比永嘉年間,還要多。”
“交廣江州之地,為了種植甘蔗,在群山之中開墾了二十餘萬頃土地,更不必說南邊的諸島,可能還要十幾年才能有清楚的戶籍。”
“南海百越,紛紛前來朝貢,願意進入您的麾下,東島諸夷,主動來投,隻為海運之利……”
“我真想多活十年,看著你統一天下,海晏河清。”
謝瀾有些不舍地看著陛下那完美的側臉。
“有些可惜,但也沒有遺憾。”謝瀾眉眼間都是絢燦爛,“我等到一位名君,何其有幸,追隨左右……”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終微不可聞。
蕭君澤在他身邊坐了許久,將披風解開,給他披上。
-
回到南朝,首先要徹查的便是這次以瘟疫傳播為陰謀的士族。
蕭君澤沒有從證據來入手,而是尋找到最早在爆發天花前提前撤走的幾家士族。
世族沒有幾個是乾淨的,隻是他們身上有“八議”製度護身,屬於“大罪必議,小罪必赦”,但蕭君澤反正也沒打算在南朝推行法製,所以做為帝王,他說大罪,那就是大罪,沒有什麼人可以反駁。
而在重罰之下,這些僑族並不是那麼團結,很快便開始自己尋找出路。
這次出手的是以王氏一族為主導的青州僑族,他們中有一位沉迷於醫術丹藥的子弟,曾在魏知善手下求學,於是想到了這個辦法,然後買通了藥房的工人。
工人並不懂得什麼傳染之說,隻是按要求做了。
選這個辦法,主要是因為魏大夫的藥大多是給其它士族用的,想要激起士族的眾怒,從而反對這次土斷。
蕭君澤這次沒有一點手軟,凡是參與此事的貴族,一律剝奪官位、沒收家產,主犯處以極刑,家族流放嶺南。
一連數日,菜市口都血流成河,連魏知善都不敢提一聲把死囚交給她的事情。
有這些人的殺雞儆猴,蕭衍原本以為會極難推行的土斷一時間居然很順利地就推動了。
尤其是建康城附近的土地,他們反對得那麼強烈,就是因為當年王家南下主導了東晉的建立,在建康城周圍圈占了大量土地,如今王家驟然倒塌,這些土地當然也就空了出來。
蕭君澤倒沒有直接分發下去,在他眼裡,這些靠近城市周圍的土地,將來都是妥妥地規劃用地,遲早要征用的,現在分發下去,等拆遷時,可就麻煩了。
隻是,沒有了各家僑族阻止,蕭君澤赫然發現,他的民望不但沒有下降,還又上升了一波。
而先前瘟疫的造成的巨大傳言,蕭君澤決定來一場大規模的衛生知識宣傳活動。
反正南朝他不準備長久持有,那就趁著最後多搞點事唄。
蕭君澤找來蕭衍。
“來,看看這個。”蕭君澤拿出一套宣傳圖冊,用的是板印,形式像連環畫,寫明了寄生蟲、天花、血吸蟲、瘧疾等瘟疫的傳播方式,以及一些簡單的衛生知識,比如飯前洗手。
蕭衍不由道:“這個,不是大夫學習用的書麼?”
蕭君澤淡定道:“現在不是了,我決定要把宣傳此書成績,與一年內,官員的考核掛鉤……”
蕭衍頓時色變:“陛下冷靜!”
他都能想象,那些人為了升官,會搞出多少強行推行的事來。
無為而治不行麼,為什麼一定要搞這麼多事情呢?
蕭君澤冷笑一聲:“不止呢,我還要在各郡縣修築州學,設立學官,找些曆陽書院的士子,都給我當學官去,這些也要和升官考核。”
蕭衍感覺額頭突突直跳:“你這樣做了,國庫如何開支?”
那樣是會把整個國庫掏空的!
蕭君澤挑眉,漫不經心地道:“那又如何,這國庫不用光,到時你想留給崔曜麼?”
蕭衍沉默一瞬後,神情便嚴肅而認真起來,他虔誠道:“陛下,您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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