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正阻止即將降臨的火災事故,隻有兩個選擇:要麼解決掉連通這場因果的「鑰匙」,要麼從根本上切斷當年的「因」。
至於鬱子小姐為什麼這麼做,祁究猜測,被困於此的她或許需要借助彆人的力量、吞噬活人的性命維持自身的延續。
比如通過這場事故,利用陰火引發事故,從而將二十一位遊客的生命轉化成更強的怨念來維持自己,同時讓死去的遊客成為自己的倀鬼。
見祁究不言語,鬱子小姐突然咯咯咯笑道:“我已經滿足了你的條件,見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履行義務,給我提供代價了呢?”
祁究切入正題:“您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
鬱子小姐似乎一直在等他這句話,她看了眼祁究裸露在外的脖子,偷偷咽了口唾沫後,又楚楚可憐地垂下視線:“讓我喝一口你的血,我或許能恢複些力量掙脫神社的鎮壓,積年累月生長在我靈體裡的怨念也會因此消散,這樣一來,這場燒了百年的陰火就能消下去了吧…”
祁究微微揚眉:“這樣就可以了嗎?”
鬱子小姐苦楚一笑,用餘光偷偷窺向祁究:“我並無太多奢望。”
短暫的沉默。
突然“叮鈴”一聲響,鬱子小姐將一枚黑色繪馬拋至祁究麵前。
那是屬於祁究的繪馬,繪馬正麵寫著「和鬱子小姐見麵」的願望,而背麵的「麵議」已經被改成了「讓鬱子小姐喝一口血」。
祁究微眯起眼睛,原來如此,無論自己寫下什麼樣的代價,對麵的邪靈都會將其改成對它有利的交易,狡猾得很。
自己似乎沒有退路可選呢……
千鈞一發之際,祁究打開自己的技能麵板,距離值夜那晚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npc限時聘用書」顯示早已冷卻完畢。
“係統老師,我可以給召喚出來的npc員工分發武器和道具嗎?”祁究詢問係統。
【當然可以,您是老板,自然可以指定他們的道具】
“我明白了,”麵具下的祁究彎起唇角,交代係統道,“麻煩您將這枚咒言吊墜提前交給待會過來打工的npc,交代她把吊墜當子彈用。”
溫泉婆婆給的吊墜正好類似子彈的形狀,很適合放在槍膛裡。
【收到,請問您現在是否立即啟用npc限時聘用書】
“是。”
【尊敬的旅人您好,限時聘用書技能已經啟動,現在您可以召喚一位npc為您打工】
【注意!技能冷卻時長為24h。且召喚的npc須來自已完成終結任務的副本】
【警告!達成以上條件後,當npc對召喚者的好感度過低時,有召喚失敗的可能性。召喚失敗三次將自動進入冷卻期】
【請問您想對哪位npc發放限時聘用書?】
“請對暴走的羅塞蒂小姐發放限時聘用書,謝謝。”祁究對係統說。
【限時聘用書已經發放,請您耐心等待片刻】
【本次聘用時效:5分鐘】
【叮!召喚成功,但由於羅塞蒂小姐正忙著處理私人事務,她將在一分鐘後抵達】
【注:等候時間不消耗聘用時長及費用】
【咒言吊墜已經成功交給羅塞蒂小姐,請您放心】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祁究要想辦法拖延一分鐘的時間。
密閉的長廊突然揚起了大風,周遭鈴聲大作,仿若夏夜急雨催打山林,又似無數招魂的咒言齊齊響起。
原本跪坐在走廊儘頭的鬱子小姐突然站起身,她抬手取下發髻上的發簪,一頭烏黑長發瞬間散落。
驟起的狂風揚起鬱子小姐的深紅長袍,她的長發像水蛇般在風裡浮動。
她身後染血的屏風被風揚起,露出藏在屏風後無數個排列整齊的日式玩偶。
玩偶臉上裂開詭異又蒼白的笑容,和祁究不久前從「前台呼叫按鈕」裡挖出來的詛咒玩偶一模一樣。
看來躲在背後操縱旅館鬼怪的邪靈,真是這位被困於神社裡的鬱子小姐。
血扇半遮麵的鬱子小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隻要給我喝一口你的血,一切可能就會結束。”
說著,鬱子小姐終於移開遮住下半邊臉的血扇,露出兩瓣猩紅潮濕、裂至耳根的唇。
這雙將臉一分為二的唇,讓祁究想到了怪談傳說中的裂口女。
伴隨著鬱子小姐咯咯咯的笑聲,鮮血不停從她嘴唇的裂口流淌滴落,染紅她的脖子和衣襟。
“沒問題,”祁究麵無懼色,他將黑色繪馬握在手裡把玩,聲音冷靜非常,“但在此之前,我想跟您打聽一個人。”
他需要拖延至少一分鐘的時間。
“什麼?你說。”已經將祁究視為池中魚的鬱子小姐心情似乎很好,她津津有味地舔了舔自己嘴唇裂口上的血。
祁究:“您認識另一位很會蠱人的男花魁嗎?他吊著長長的煙鬥,養了一隻灰色的貓咪。”
鬱子小姐神色微頓,眉頭微微蹙起:“你認識他?”
“有幸見過。”祁究回答。
鬱子小姐眼神閃爍,質疑地看過來:“你想要找他?”
祁究篤定點頭:“我答應過要赴他的約。”
鬱子小姐深深地看著祁究,隨即狂亂地笑了起來:“你找不到的、沒人能找到他,他再也沒回來過,他不會回鬱之屋了……”
祁究靜靜地看著發狂的鬱子小姐,不言語。
麵具下的他微微揚起唇角,說什麼呢,自己已經連續兩天和那位男花魁在夢裡見麵了。
鬱子小姐似乎無故被激怒了,她瞬間收起狂笑,露出猙獰又血腥的表情:“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接下來,輪到我享用你了。”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身體化成一道紅色的殘影朝祁究衝去,祁究和她見過的所有獵物都不一樣,他既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四處逃竄,也沒有匍匐在地哭喊求饒。
這個戴著能麵的年輕人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沒有向後退半步,隻是稍微抬起眼皮看向這位血腥猙獰的花魁小姐。
鬱子小姐瘋狂吞咽唾沫,越是靠近,她越是能分彆獵物的美味程度。
她幾乎從未嗅到過如此誘人鮮美的味道,這個年輕人一定非常可口……
長長的指甲從她蒼白的手指生長而出,鬱子小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銳笑聲,可就在她朝站立不動的青年伸出手、準備一口咬上他的脖子享用鮮美血液時,一道身影突然擋在祁究麵前。
穿著玫瑰色禮服、擁有一頭張揚紅發的少女出現在走廊上,她右手持槍,微微歪著腦袋,對著鬱子小姐的方向瘋狂按下扳機。
“砰砰砰——!”
如雨點般密集的槍聲響徹密閉走廊,子彈強大的衝擊力讓身為怨靈的鬱子小姐連退數步。
踩著高高舞鞋、似乎剛被從舞會上被召喚過來的羅塞蒂脾氣十分暴躁,她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麵無表情地扣動扳機步步緊逼,似乎已經把這個花魁模樣的邪靈當做自己練槍的靶子。
直到那枚咒言吊墜從槍口I射出,正正射穿鬱子小姐的喉嚨,鮮血從她的裂口和彈孔中噴射而出,這位倒黴的花魁瞬間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咒言的鎮邪能力疊加羅塞蒂小姐的槍火,直穿這位裂口花魁的要害。
她麵目猙獰地蜷縮在地,用一種即哀怨又憤怒的眼神看向羅塞蒂身後依舊站立不動的祁究。
祁究臉上的「十六」能麵在混戰中裂了一條縫,此刻他隻稍微上前一步,這幅麵具就經不住裂成了兩半,從祁究臉上滑落在地。
“啊呀,怎麼就壞了,這可怎麼和旅館老板娘交代呢。”
祁究躬身撿起麵具,一瞬間,他和蜷縮在地的鬱子小姐四目相對——
隻見鬱子小姐臉上的哀怨和憤怒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強烈到令她麵目扭曲的震驚。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祁究這張臉,仿佛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