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究很快便在心裡做好計劃,待有月亮的夜晚,他需要用道具來驗證一下,他懷疑鬱子小姐將那些放了血的屍體埋在這株櫻樹下。
祁究依引路遊女所言,拿出鬱之屋為幫工準備的特製工作服穿在身上,那是一套工藝相當不錯的紅色男士浴衣,穿上之後,他便和與這棟光怪陸離的紅色建築物融為一體。
約莫午時,夜間工作的遊女尚未睡醒,鬱之屋大堂便傳來一陣急促非常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男性粗魯的說話聲、以及強行踹開門的響動。
按理說,這個點的鬱之屋是不會有男性顧客光臨的。
鬱之屋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很快,這座原本還在沉睡的建築物瞬間被驚醒了。
此起彼伏的障子門推拉聲從樓下傳來,緊接著是走廊上遊女們細碎的討論聲,雖然她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不難分辨語氣中的震驚與慌張,祁究拉開一條門縫豎起耳朵——
“剛剛過來的是高橋家的人吧?那些粗魯男人氣勢洶洶的樣子真嚇人呢!”
“除了高橋家的人還能有誰呢,不過他們這會兒過來準沒好事。”
“高橋家管事的往鬱子屋裡去了吧?”
“是呢,一定是鬱子又惹事了……”
“不過說起來,雖然鬱子老是惹事,但我從來沒見過高橋家的人這般粗魯地闖進來。”
“大概這次鬱子惹了什麼大人物吧……”
祁究貼著門縫迅速思考,根據這些遊女們的閒話,高橋家的突然來訪是因為鬱子小姐惹事了。
祁究不願放過任何探索劇情的契機,他想了想,從道具欄兌換出所剩不多的小魚乾。
“喵喵喵~”聞到小魚乾的香味,在外玩耍的小灰貓沿著屋簷尋了過來,動作輕靈地從閣樓北窗越入屋中。
小灰貓親昵地蹭了蹭祁究的臉,狠狠一頓撒嬌後,它才搖著屁股去吃已經打開罐頭蓋的小魚乾。
祁究揉著貓貓的頭,打開一直沒用上的「新手禮包」,從禮包裡兌換出新手特殊道具——「易於隱匿的竊聽器」。
【道具「易於隱匿的竊聽器」使用說明:普通等級道具,將該道具藏在目標物附近,可實時竊聽目標物的對話內容】
【注意:一旦被目標物發現竊聽器的存在,竊聽道具將自動失效】
“小灰,待會吃完小魚乾,可以幫我個忙嗎?”祁究輕撓小灰貓軟乎乎的下巴。
“喵喵喵~”小灰貓從罐頭裡抬起腦袋,眼中閃過興奮的光。
祁究笑,用商量的語氣對小灰貓道:“待會得麻煩你到鬱子小姐閨房外待一會兒,等我示意你再離開,可以嗎?”
“喵喵喵!”小灰貓突然舉起一隻爪子。
祁究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笑著拍了拍小灰貓肉乎乎的爪子,笑:“合作愉快。”
小灰貓這是要和他擊掌為信呢。
“喵喵喵喵!”
小灰貓同樣表示合作愉快。
這家夥養的貓咪實在太惹人喜歡了,祁究忍不住又擼了它一把,隨後將竊聽道具藏匿在小灰貓的毛茸茸的屁股上。
“去吧,拜托了。”祁究輕輕拍了拍貓貓的屁股。
小灰貓再次輕靈地翻出窗外,而後伶伶俐俐地沿著房簷爬至二樓走廊,它順著簷廊走到儘頭的一扇窗戶外,窗戶裡是鬱子小姐的房間。
祁究從北窗往外探頭,他的方位正好可以窺見窗外瓦片上的小灰貓,小灰貓朝他的方向看了眼,祁究點頭示意。
與此同時,竊聽道具裡傳來鬱子小姐屋內動靜——
“你動鬱之湯那幾個鄉下來的雜工就算了,但這次你發什麼瘋,對武內家的小公子下手!?”
被刻意壓低的男聲從竊聽器裡傳來,「鬱之湯」和「鬱之屋」都是高橋家的產業,說話這位應該是高橋家的負責人。
鬱子小姐低低地笑,用一種即挑逗又不屑的聲音:“你們高橋家不是最有辦法的嗎?怎麼,這次不行了嗎?”
“你這瘋女人說什麼胡話?!對方可是武內家,不是那些賭場贏錢的鄉巴佬,更不是溫泉池的鄉下雜工!”高橋家男人的聲音越發激烈,聽起來他又著急又氣憤。
鬱子小姐冷笑:“我說,鬱之屋和鬱之湯的場子都是我撐起來的,我給你們高橋家賺得盆滿缽滿,殺幾個男人解解悶、你們幫忙善後也不過分吧?”
“你殺人喝血的古怪毛病不是一天半天了,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你善後,但這次你動了我們惹不起的人!你還不明白嗎?!”
“惹不起你想辦法壓下去就好了嘛。”
“你開什麼玩笑,現在武內家暫時還沒動靜,但以武內家的地位和關係,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查清昨晚小公子與你會麵的事,根本就沒辦法瞞過去!”
從屋內的談話中,祁究很快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鬱子小姐殺人喝血的毛病已經存在很久了,一直都是高橋家的人幫忙掩蓋事實;第二,這次鬱子小姐動了高橋家惹不起的貴族小公子,感到棘手的高橋家不願意繼續為她擦屁股。
這位昨晚被鬱子小姐殺害喝血的武內家小公子,想必就是祁究昨晚看到和鬱子小姐共赴湯池的那位貴族小少爺。
如果高橋家想要抽身自保的話,惹禍上身的鬱子小姐絕對逃不過武內家的懲罰。
祁究猜測,最後鬱之屋那場火可能和這次事件有關。
鬱子小姐殺人喝血的癖好公之於眾,當時的人們將她視為妖物,所以割了她的嘴並將她燒死在鬱之屋中,這大概就是邪靈「裂口花魁」誕生的真相,而非鬱子小姐描述的她懷了武家人的孩子,被燒死滅口。
這樣解釋似乎一切都合理了起來,鬱子小姐喝人血的癖好讓當時的人們感到憤怒和恐懼,所以才會遭到同樣殘忍恐怖的對待。
但究竟是不是祁究推測的這樣,之後還得逐一找線索印證。
祁究現在還沒弄明白的是,既然鬼火竹燈對鬱子小姐沒反應,說明她大概率隻是個普通人類,她究竟為什麼會想要喝人血呢?
就在這時,鬱子小姐屋內氛圍越發劍拔弩張,雖然看不到屋內具體情況,但祁究聽到鬱子小姐的逐客聲及刀器出鞘的聲音。
看來鬱子小姐這下有麻煩了。
心念電轉間,祁究朝窗沿外的小灰貓揮手示意。
機靈的小灰貓立刻明白祁究的意思,它轉瞬縱身一躍,朝沒關窗的鬱子小姐閨房跳去,
而後竊聽器內傳來瓷器摔落在地的破碎聲。
與此同時,戴好麵具的祁究火速朝二樓走廊儘頭跑去。
隔著薄薄障子門,祁究聽到鬱子小姐屋內傳來“喵喵喵”的叫聲。
被突然衝進屋中的貓打斷,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頓時沒了聲息。
“咚咚咚。”
佇立鬱子小姐閨房門外的祁究輕叩門扉:“貓咪好像不小心跑到屋子裡去了,打擾二位了,十分抱歉。”
屋內還是一片沉默,隻有“喵喵喵”的叫聲。
“如果方便的話,我這就讓它出來。”障子門後的祁究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說。
他聽到屋內傳來利器歸鞘的聲音,緊接著一道人影朝障子門處移動。
祁究敏銳後退兩步,突然“砰”的一聲響,鬱子小姐的障子門被人粗暴地推開。
腰間佩刀的高橋家管事人在門邊停頓了一下,他朝門後戴著麵具、微微垂頭等候的祁究淡淡睹了眼,並沒有在意。
“你好自為之吧,瘋女人。”拋下冷淡的警告後,這位管事人就腳步飛快地離開了。
門內的鬱子小姐頓時疲憊地鬆了口氣。
她躬下身子,伸手試圖將小灰貓抱起來安撫,誰知小灰貓“喵喵”了兩聲後,便靈巧地從她手邊跳開,接著一溜煙跑到祁究腳邊,扭著屁股搖著尾巴要抱抱要獎勵。
今天又是熱臉貼冷貓屁股的鬱子小姐:“……”
麵具後的祁究揚起唇角,他蹲下身子抱起幫了大忙的小灰貓,寵溺地擼它圓滾滾軟乎乎的臉。
鬱子小姐倚在門邊,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剛才謝謝了。”鬱子小姐開口說,她既感激突然出現的小灰貓,也感謝這位過來敲門的幫工。
祁究抱著貓咪說:“是我沒管好它,讓它打擾二位談話,十分抱歉。”
鬱子小姐冷笑:“我很歡迎這樣的打擾。”
“晚上有時間嗎?”坐到梳妝台旁梳頭的鬱子小姐,從鏡子裡看向這位特彆的幫工,“沒什麼事的話一起喝個酒吧,作為剛才你趕走那個討厭家夥的謝禮,我請你。”
現在她對這位深得小灰貓喜愛的幫工很感興趣。
祁究很合時宜地微微一愣,隨即頷首道:“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