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黑風衣」出現了五次——
第一次,是生日夜晚的十字路口中央,穿著黑色風衣的陌生人用槍抵著祁究的後背,在說完莫名其妙的話後,毫無征兆發射子彈穿透祁究的心臟,這是他進入「規則圖鑒」的因由;
第二次,「黑風衣」出現在祁小年的描述裡,祁小年在看到祁究衣櫃裡的黑風衣時,問祁究現實裡有沒有一件同樣的衣服,並告知祁究,在他模糊的印象裡,祁究曾穿著這間門黑風衣站在他的病床前,是個下雪的夜晚,空氣裡有血的腥味;
第三次,同樣出現在祁小年的描述裡,但那是更早之前,在祁究被領養前不久,一位穿著黑風衣的陌生叔叔曾登門拜訪,但祁小年並不確信自己的記憶是正確的;
第四次,這套被賦予了某種象征意味的「黑風衣」出現在彌留城定製服裝店的櫥窗裡,它就好像為祁究量身定製的一樣,能完美符合祁究的身形比例;
穿上它,祁究有種直麵殺死自己凶手的錯覺。
第五次,也就是現在,在黎北箏的描述裡,當年遇見的預言者同樣穿著黑色風衣……
「黑風衣」出現在整件事所有關鍵的時間門點。
一種奇妙的預感密不透風將祁究包圍其中,他一下子有點難以呼吸。
——似乎是這位神秘的「黑風衣」在操控一切。
但時間門的順序被打亂,所有線索像玻璃碎片鋪展在眼前,祁究一下子沒辦法很好地將其捋清。
「黑風衣」是如何做到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以及最重要的……
「黑風衣」究竟是誰?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祁究沒理由去相信。
這個“誰”,包括他“自己”。
黎北箏打斷了祁究的思考:“對於這個穿黑風衣的家夥,你有什麼懷疑的對象嗎?”
祁究移開視線,點頭:“但不確定,我還需要進一步印證,以及…我很想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做。”
之後黎北箏又調了第二杯酒,把話說開後,黎北箏原本緊繃的狀態放鬆了不少,酒讓人話多,他開始和祁究聊起這十多年來的經曆。
“那次預言後,其實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本身運氣比較好加上很適應副本破解模式,剛開始幾年我過本非常順利,人在順利的時候很少‘迷信’的,”黎北箏晃了晃杯裡的酒,苦笑道,“之後我認識了南哥,還有兩位一起過本的朋友。”
“放現在來看,我們都是很資深的一批旅人了,據我所知同時期的人隻有我還留在這裡。”
祁究:“你那兩位朋友都出去了嗎?”
黎北箏微微一愣,搖頭:“其中一位死在了副本裡,其實他才是我們中最厲害的人,但他自願承擔了一些本不該他承擔的後果…”
“還有另一位朋友,之後我們因為一些理念不同的原因,就沒繼續往來,他創下了據說是當時金額最高的生存幣獲取獎勵,可以說是一個非常耀眼的家夥,所以後來他將生存幣兌換成現實世界的生存時間門,選擇離開「規則圖鑒」也無可厚非,隻不過…”說著,黎北箏聳聳肩,他抿了口酒,“隻不過有時候這種耀眼的家夥出現,對周圍的人來說也並非好事。”
祁究敏銳地覺察出了什麼,但他尊重對方的意願,沒多問,隻坐在一旁安靜聆聽。
“人是會變的,”黎北箏自嘲地笑了笑,“也可能從一開始我就看走了眼,畢竟我識人的功夫比不上南哥…”
“叮當——”
就在這時,小酒館門口的風鈴響了。
祁究和黎北箏朝酒館門口看去,隻見撐著濕漉漉雨傘的路執和祁小年出現在酒館門外。
祁小年朝酒館內看了看,臉上明顯鬆了口氣:“打擾了,我們路過,想過來喝點酒。”
“快請進來吧,”黎北箏一臉了然地從座位上起身,他繞過桌子朝吧台走去,“抱歉,讓你們擔心了,進來坐坐喝杯酒吧。”
“沒打擾到你們談話吧?”祁小年看看黎北箏,又看向自己哥哥小心翼翼問道。
黎北箏笑:“放心,談話已經結束啦。”
路執和祁小年這才將雨傘收好,仔細放在酒館門口的置物架上:“那就叨擾啦。”
黎北箏動作很麻利,沒幾分鐘就將兩杯調製好的酒遞到兩人麵前,他特意對祁小年小聲說:“擅自把你哥哥叫過來,不為彆的,我是有合作想和他談。”
黎北箏知道,自己調查祁究的行為肯定會讓祁小年和路執擔心,所以在邀請祁究的電話裡,他一開始就說明了自己的調查行為,畢竟作為合作夥伴,了解對方是建立信任的根基。
而今晚路執和祁小年特意趕來,就是來確認祁究安全的。
祁小年微微一愣,他下意識看向祁究,祁究朝他點了點頭。
這下他徹底放心了。
“謝謝,”接過酒杯的祁小年篤定說,“我哥是最好的合作夥伴,他從不會讓合作人失望。”
黎北箏嘖了嘖:“真是令人羨慕的兄弟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