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首多喜多樂的代表曲目《不存在的朋友》改編自《丟手絹》。
但原本充滿歡快與童真的歌詞被改成了邪I典式童謠,就好像在深夜空無一人的劇院兀自響起循環不斷的八音盒,簡單明快的旋律也變得陰鬱詭譎,伴隨著時斷時續的尖細笑聲和滋啦不斷的電流聲,電視機前的祁小年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不存在的朋友》給人帶來的精神汙染程度,不亞於在午夜聽到房間門裡傳來唱戲聲、或是在緊閉的衣櫃裡傳來誦經聲。
配合著卡頓在奇怪畫麵的屏幕,這種詭譎感被無限放大,甚至具備無形的攻擊性。
祁小年皺起眉頭,下意識抬起手按住耳朵,他這才發現手臂上已經爬滿雞皮疙瘩。
祁究強忍著精神汙染帶來的不適感,在令人不安的旋律中迅速冷靜下來分析:
第一,昨晚規則裡提到的房間門多出來的“人”,很可能就是這位「不存在的朋友」。
以此可以推測出「今晚請不要關燈入眠,燈也不會無故熄滅,如果出現燈不甚熄滅的情況,請在兩分鐘之內找到房間門裡多出來的人」這條規則適用於這首歌的主角;
第二,從歌詞裡可以看出來,這棟公寓的長輩和客人們懼怕這位「不存在的朋友」,但它是小孩子們的朋友,它會和小孩子一起愉快的玩耍。說明這位「不存在的朋友」隻會對客人和長輩造成傷害,小孩子可以與其和平相處;
第三,歌詞已經點明召喚這位「不存在的朋友」的條件了:彈奏、歌唱、關燈的房間門、潮濕的手帕和丟手絹遊戲……
這樣看來,他們可以利用這位「不存在的朋友」的力量,幫助其他的客人完成「把何思從房間門帶出來」的任務,也能幫助祁究補全支線劇情,找到有獎競猜第二個謎題的答案。
一切都變得有頭緒了起來。
獲得了想要的信息,祁究關掉這台已經負荷到極限的老舊DV機。
許民新夫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多喜,你不繼續看了嗎?”
祁究取出錄像帶,還仔仔細細地把殘留在碟片上的灰塵擦乾淨,他推了推眼鏡,笑道:“嗯,我和多樂已經找到練習時的感覺了,所以就不繼續打擾爸媽們休息了。”
夫人終於從沙發上站起身:“那就好,過年這幾天你們不用想著練習比賽的事,好好放鬆放鬆,陪陪我和你們爸爸奶奶,比什麼都重要。”
“我們一家人很久沒能團聚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們的哥哥嫂嫂也回家了。”夫人似陷入遙遠的回憶裡,畫在臉上的眼睛出神地看向窗外夜色,絮絮叨叨自語不停。
“多喜多樂,記住,晚上不要凝視那幅蠟筆畫,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給你們撤掉。”許民新再次叮囑道,他頓了頓,本想再次強調沒有小男孩的事情,但最後到底還是忍住了。
祁究乖巧地點頭:“我們知道了,爸媽晚安。”
“乖,早點休息。”
祁究又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四人合照,他猜測,照片上夫人隆起的小腹裡,當時正懷著許多喜許多樂兩姐妹。
那麼那位“不存在的弟弟”究竟是什麼人呢?079會以怎樣的方式與他正式會麵?
祁究越發期待了。
從許民新夫婦房間門離開後,祁究並沒有直接返回203,而是和祁小年一起朝樓梯間門走去。
屋外細雪又落了下來,洋洋灑灑,將這棟公寓晦暗的夜晚照亮。
雪光透過樓梯間門的窗花,斑斑駁駁投映在發黴的牆壁上,祁究找到那張被撕毀的尋人啟事,將何思給他的後半部分重新貼好。
雖然這位小女嬰已經被“找到了”,但某種意義上,她卻永遠失蹤在那段沉寂的歲月裡。
公寓四樓,剩餘的八位玩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想方設法尋找救援何思又不觸犯規則的辦法。
當他們聽到樓梯間門傳來的腳步聲時,都不約而同麵露警惕,隨後是疑惑和猜忌。
畢竟他們沒想到,已經獲得家人身份卡的祁究和祁小年,此時還會出現在玩家聚集的四樓。
“各位叔叔阿姨,有興趣陪我們一起玩個遊戲嗎?”
祁究站在樓梯口向眾人發出邀請,他似乎笑了笑,架在臉上的鏡片反射著雪光,沒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