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棠讓宋青之診完病之後,記得告訴她情況。
宋青之審視一眼葉初棠,“你關心這作甚?”
“陛下是一國之君,為萬民所仰,他的身體乾係到天下百姓的蒼生福祉,我當然關心了。”
宋青之難以理解地挑了下眉,“那你還真愛國。”
葉初棠:“……”
宋青之坐上葉初棠安排的馬車,很快就抵達皇帝暫住在宣城的行宮。
神武將軍朱壽立刻跑來迎接,“多謝宋神醫給我麵子,我真擔心你不來呢。”
宋青之略略拱手見禮,就麵無表情問地朱壽:“何時開始?”
“這就可以。”朱壽引宋青之到了寢房。
紫紗帳垂在寬闊的檀木架子床旁,裡麵內依稀能看到有一個男人躺在那裡,具體樣貌瞧不清。
朱壽帶著宋青之請禮之後,秦路就將皇帝的一隻手恭敬地拉出帳外,請宋青之診脈。
宋青之深深地看一眼朱壽,看病要講究望聞問切,不叫他觀色怎麼行?
“陛下臉色很白,人在昏睡中,除此之外沒彆的了。天子病容不宜被外人觀瞻,請宋神醫見諒。”秦路一邊用審視目光打量宋青之,一邊低聲解釋。
這宋神醫與葉娘子常有來往,自然不能讓他見到皇帝的真容。
宋青之便先坐下來診脈。
皇帝的這隻手修長而粗糙,掌心處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從疤痕的恢複程度來看,當初的傷口應必然深到見骨了。這手居然沒廢,可見他運氣不錯。
宋青之在號脈片刻之後,便收了手。
朱壽在旁好一頓張望,本想通過觀察宋青之的臉色來判斷皇帝的病情是否嚴重,結果卻發現根本看不出來。
診脈結束後,宋青之就隨朱壽到了外間,讓他仔細講述近幾日皇帝的怪症有哪些。
“宋神醫要發誓不能對外人講。”
“好。”
“原本挺精神的,大前日開始突然頹靡,起初昏睡不理政事,後來突然起身,痛快批完奏折之後,深夜騎馬去神武大營,親手砍了我軍中數名細作。可惜我那幾名細作了,死得真慘,沒一個人腦袋留在脖子上,本來我還想放長線釣大魚呢。”朱壽遺憾歎氣。
“還有麼?”宋青之問。
“有!昨晚上秦內侍從樹上把陛下撈下來的,前天晚上在房頂。大前晚之前,好像還算正常。”朱壽撓著頭回憶道。
“那大前晚發生了什麼事?”宋青之再問。
朱壽轉眸看向秦路。
秦路麵色不變,手持著拂塵不卑不亢道:“前晚上陛下操心國事,徹夜未眠。早上灑家看見陛下的時候,臉色很不好,似有怒氣在胸,悶而不發。”
陛下去夜半去哄大晉國未來的國母,也就算是一種國事,他這可不算撒謊。
“脾胃虛弱,肝氣鬱滯,性情突變,時癲時癡……此乃憂恚過甚而致心疾,不算什麼怪症。”宋青之淡淡剜一眼朱壽,一邊寫方子一邊道,“他近兩日都沒有用飯?水飯供上,找到發怒根源,及時紓解,比藥好用。如果找不到緣故,這方子每日三次——”
朱壽接話:“藥到病除?”
“暫且續命。”
朱壽見宋青之收拾東西要走,忙追問他:“就沒有更好方子了嗎?”
“心病還需心藥醫,宋某不才,沒能擁有治陛下心病的心藥。”宋青之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朱壽無奈歎氣,命人取來一個裹著紫色的錦盒贈與宋青之。
宋青之拿了錦盒就走,等坐上車之後才打開錦盒,發現裡麵裝有一棵成色極好的千年人參。
沒人不喜歡千年人參,大夫更甚。
這一趟他不算白跑。
葉初棠等著宋青之回來後,追問他蕭晏的病情。
“你是人麼?我答應他們不能對外人講,你要是現在承認你不是人,我就告訴你。”宋青之公事公辦道。
葉初棠:“切,不聽了。”
為了一個男人,自己不做人?這可不是她風格。
反正他是皇帝,什麼好藥好大夫都有,也用不著她多餘操心。
葉初棠拾掇妥當,就去向陽村參加社日。
社日是農戶們為了向農神祈福而舉行的祭祀社稷之日。社為土地之主,稷為五穀之長。每年社日祭祀有兩次,分彆在仲春和仲秋之時。
葉初棠抵達向陽村的時候,向陽村的社壇已經布置好了。位置就在村外二裡處一棵最高大的桑樹之下,因為做了社壇,那麼這顆桑樹也會隨之改變稱呼,被稱之為社樹,是神的象征。村裡四鄰都會聚集於此,在樹下結社,搭建臨時的屋棚,釀酒,屠宰牲畜,以祭拜社神。②
整個向陽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儘數在此,場麵熱熱鬨鬨,十分祥和喜慶。向陽村位處在交通要道上,平常會有過路人經過這裡。今日祭祀的時候偶爾會有路人湊過來熱鬨,他們也十分歡迎。
葉初棠算是向陽村的常客了,以前她常去楊二娘家吃豬皮麵,村裡偶爾有誰家遇急事有困難了,她也會出手相助。所以村子裡人都認識葉初棠,都很歡迎葉初棠的到來。
祭祀結束後,大家就開始烹飪祭祀所用牲畜家禽,豬、羊、雞鴨魚等等。各家各自起灶,各展所長,煎炒烹炸各有各樣的做法,到時候再彙總到一起來吃,場麵比之前更熱鬨。
偶有一陣山風來,風前、風中和風後帶來的香味都不一樣,但每一種都聞著叫人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