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更過半(2 / 2)

“查到了。”朱壽對葉初棠道,“娘葉子請放心,我們絕不會錯放任何一個有可能謀害陛下的人。”

葉初棠心虛地點點頭。

“做賊的都心虛,陛下中毒之後,府裡少了幾個人,如今這些人都被儘數抓回。”

“幾個人?細作不止一個?”

“是啊,誰能想到平原王府居然被安插了如此之多的細作,連管家都是。”朱壽歎道。

“管家不該是由知根知底的家生奴擔任麼?”

“是啊,可這家生奴被人用美色收買了,妻妾都是細作,三兩句話就慫恿他乾了許多壞事。”

聽朱壽話裡的意思,下毒的細作都已經被他們抓住了。寒雲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抓,那是不是說明寒雲已經安全了?或許平原王府有兩撥來源不同的細作,這次的事跟她無關……

葉初棠斟酌間,就見寒雲推著蕭禮從皇帝所在的院裡出來了。

朱壽嗤笑一聲,三兩步上前,給蕭禮行禮。

“陛下安好,你們放心。”蕭禮愧疚地對朱壽道,“終究是我失察,害他有此危險,他竟未責怪我一句。請朱將軍務必嚴查細作,嚴懲不貸。”

“大王身子多有不便,難免給了宵小之徒可趁之機。”朱壽話畢,便目光淩厲地看向寒雲,當即就揮手,命屬下將寒雲擒住。

蕭禮和葉初棠同時用驚訝地表情看向朱壽。

蕭禮大驚失色之後,終於反應過來怎麼忽回事,蹙起眉頭,目光淩厲地瞪向受擒的寒雲:“你是細作?”

寒雲垂眸,沒吭聲。

因身體孱弱,一想說話輕聲輕氣的蕭禮,猛地怒吼,聲音似有衝破天之勢。

“回答我,你是不是細作?”

寒雲一邊落淚,一邊重重地點了下頭,從始至終她垂著眼眸,不敢去看蕭禮,也沒有為自己分辯半句話。

蕭禮瞪著寒雲的眼神怒氣更甚,他突然冷笑一聲,手扶額。

默了片刻後,蕭禮擺了擺手,讓朱壽儘快把人帶下去。

“朱將軍,能否請你暫且饒她一命,不要太傷她,至少在陛下下令之前,彆要她的命。”葉初棠緩過神之後,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嗓音顫抖地向朱壽提出請求。

朱壽剛見識了平原王的失態,心裡暗暗琢磨著平原跟這女細作的關係不一般。轉眼打量這女細作模樣長得確實不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細作還被特殊訓練過,如此想來倒也沒什麼稀奇了。

可朱壽萬萬沒想到,葉初棠也失態了,儘管她在竭力控製自己,但她還是明顯失態了。

相對於平原王,葉初棠膽大很多,居然敢直接為細作求情。在陛下跟前敢如此的人,大概隻有她了。

“葉娘子跟她也有乾係?”朱壽不解問。

寒雲也疑惑,不禁抬眸看向葉初棠。從見到這位葉娘子開始,她就能感覺到,葉娘子對她似乎又不一樣的情愫。

“我懷疑她就是鄭玲歌。”葉初棠見朱壽還是不太明白,讓他可以去問李麟,“玲歌的事陛下和李司馬都清楚。”

葉初棠之所以捎帶說明皇帝也清楚,就是希望朱壽能斟酌考量,暫時不對鄭玲歌下殺手。

朱壽不是傻子,當然懂葉初棠的暗示,“葉娘子在玩火。”

倘若鄭玲歌就是下毒險些害死皇帝的細作,葉初棠力保細作性命的要求置帝王尊嚴於何處?帝王的命還比不過區區一個細作的命了?她此舉惹怒了皇帝陛下,不會有好果子吃。

倘若皇帝陛下真因喜愛葉初棠過甚,卑微讓步到讓謀害他的細作活命,這樣的皇帝在眾臣和眾百姓眼裡會成什麼樣子?因美色而昏庸,任由挑釁皇權之人騎在自己頭上拉屎,威儀何在?如何服眾?

皇帝的威信不複存在不說,葉初棠怕是也會成為人們口中的禍國妖姬。

葉初棠對朱壽行一禮,便轉身去求見蕭晏。

朱壽轉眸再看蕭禮,正滿臉複雜之色,目帶希冀地看著葉初棠的背影。

這蕭氏皇族什麼時候開始出癡情種了?朱壽撓撓頭,歎口氣,厲聲斥屬下痛快把寒雲帶走。他非得好好把她審問清楚了才行!

蕭晏梳洗之後,換了身藏青綾袍,半靠在榻上。秦路帶著侍從將床榻上的被褥全都更換完畢,這才退下,請葉初棠入內。

不及葉初棠行拜禮,蕭晏就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葉初棠聞到了蕭晏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曉得他剛沐浴完畢。這會兒肯讓她靠近了,葉初棠大概就猜到之前趕她走的緣故。蕭晏在服用毒酒之後,被催吐過幾次,加上毒發時身體冒冷汗,儘管嘔吐物被及時清理過了,他大概還是覺得‘臟汙’,才不想讓她靠近。

葉初棠真的一點都不嫌棄,不過這個細節,倒讓葉初棠心裡越加愧疚,不知該怎麼向蕭晏開口了。

“宋青之說阿晏若是醒得早,問題就不大,肯定能養回來。這是解毒茶,我嘗過了,味道隻有一點點淡淡的苦澀,當水一樣喝,喝越多毒會清得越快。”葉初棠倒了一大茶碗,端給蕭晏。

蕭晏聽話地一口氣喝乾了,然後拉住葉初棠的手。

“陛下可想除掉王氏?”

蕭晏蹙了下眉,目光帶著疑惑地看向葉初棠。

“陛下可想請東禪居士出山為太傅?”葉初棠又問。

此兩句問話都正中蕭晏的心事。

蕭晏料到事情不簡單,微微眯起眼睛,“你有話不妨直說。”

葉初棠跪地,坦白將鄭玲歌的情況告訴了蕭晏。

蕭晏聽得臉色越來越沉,“所以,她便是下毒殺害寡人之人,你也要保她?”

“我欠她一條命。”

蕭晏被氣笑了,“既如此,你明知寡人最想從你這裡要什麼,你為何不提,說那些不相乾的?”

“玲歌做錯事在先,我會幫她一起戴罪立功。一、滅涼國餘孽,不再讓那些宵小之徒攪亂我大晉治安。二、毀王氏根基,助陛下鞏固皇權。三、請東蟬居士出山為太傅,祈願天下名士皆能真誠效忠於陛下。四——”葉初棠垂下眼眸,聲音變低,“我願進宮,常伴陛下身邊。”

蕭晏盯著葉初棠那張沉默又嚴肅的清秀小臉,哈哈笑了兩聲,隨即他就拿起桌上茶碗,狠狠地朝遠處牆上甩了過去。飛濺的瓷片劃破窗紙,打出了窗外麵去。

葉初棠倒是希望這瓷片能劃破自己一下,她還可以趁機賣個慘,但顯然她沒這個機會,隻能老實巴交地垂頭,等著蕭晏撒完火。

“留鄭玲歌的性命是麼?好啊,寡人答應你。你可以出去了!”不同於之前那兩聲‘出去’,這一次蕭晏的口氣十分暴戾。

“阿晏,不要我了嗎?”

這口氣她哪裡敢出去?答應鄭玲歌不死,不代表她能活得好,葉初棠不敢賭。

“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葉初棠,從始至終沒有心不想要我的人都是你!”蕭晏指著門口,“我要你現在就滾!”

“阿晏——”

他在對她自稱‘我’,這明顯是在撒脾氣,語氣不算很決絕。葉初棠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她之前沒選擇出去就對了,如果真出去了,之後不知道會有多難辦。

“滾!”

“我不滾。”葉初棠拉住蕭晏的衣袖。

“你仗著寡人心悅你,就拿你沒辦法了是麼?”蕭晏揪住葉初棠的衣領,狠戾地瞪著她,“趁著我現在還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你最好現在就走,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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