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九歲的開年(1 / 2)

如何為自家的公主挑個好額附, 這是後妃們的思維邏輯。而皇阿哥們的邏輯就又不一樣了。我要自身強大,自身強大了之後額附就不敢欺負姐姐(妹妹)了,大不了弄死他換一個額附。於是一時間除了獨苗苗的七阿哥和太子, 其他人都發奮了起來。

小八爺作為男人中的一員, 腦回路自然也沒往養童養婿的方向拐。甚至, 他覺得蒙古中也是有好男兒的, 江湖人灑脫不羈, 隻要是雙方看對眼了, 多遠都能嫁娶,雙宿雙飛行走天下還是世間最美的愛情呢。

等妹妹再大一些,就帶她多見見各種小男孩老爺們, 女孩子自己有看男人的眼光才是最要緊的。至於眼下呢,小八爺忙著另一件要緊的事情。

正月初四,年還沒有過完,京城的大街小巷沒有平日裡那麼熱鬨。而元宵燈節還遠, 不少商人回鄉探親去了,就連店鋪都隻是稀稀拉拉地開著。在這被白雪覆蓋的北京城裡,卻有一處地方熱鬨非凡——地安門東大街的太醫院官署。隻見府衙的大門敞開著,院子裡已經坐了不少裹著棉襖的大夫,人手捧著一杯熱茶,正一邊喝一邊嘮嗑:

“快看, 那不是鶴年堂的張叔仁嗎?鶴年堂專精養生的,也對種痘一道感興趣嗎?”

“誰知道呢?”接話的人顯然對鶴年堂並不感冒, “太醫院說要發痘苗, 但凡是個杏林人,都得來看看虛實。”

“好家夥,我看到同仁堂和永安堂了, 還有千芝堂、萬全堂……這是京裡所有的藥鋪都來人了嗎?”

隨著進院子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的大驚小怪漸漸平息下去,話題轉到了正道上。

“聽說太醫院年前一次性種了一千四百多人。呀,老朽種痘幾十年了,做夢都不敢想這種大手筆。”

“嗐,咱們小門小戶的可做不了這種大事業,還得是上邊有人牽頭。我可是聽說了,今年小選的宮女和淨身的太監,都要先種痘,那人可不就多了?”

“宮女和太監?那都十多歲了吧,看來太醫院的痘苗毒性很低啊。”

“太醫院痘疹科這幾年越來越紅火了啊,千人種痘的事都乾得出來。從前可是隻給貴人種痘的。”

“有一位小爺鎮著就是好啊,天潢貴胄大排場,嘖嘖。”

“你又酸什麼?種痘的人多,死於天花的人就少,是好事。”

……

院中眾人正議論紛紛,就聽見巨大的自鳴鐘“當當當”敲了九下。自鳴鐘在這個時候還是稀罕玩意兒,雖然也有幾個老中醫是在貴族家中見過的,但大部分人還是被鎮住了。場中為之一靜。

待到第九下金屬敲擊聲結束,就見一個穿官服的老太醫從屏風後走出來。不少人也是認得他的,可不就是痘疹科的當家朱純嘏嗎?老先生為了給京城人種痘,嘔心瀝血一輩子,就算有人看不慣他投了朝廷,但醫德真的沒話說。於是民間大夫們紛紛起身行禮,才又重新坐下。

“天寒地凍,諸位同道遠來辛苦了。”朱老太醫說道,“為免諸位凍壞了身子,老朽就長話短說了。場中不少熟麵孔,也都知道老朽種痘推崇水苗法,養苗選苗已經幾十年了。三年前偶然得了兩支好苗,傷亡率低不說,出痘也少。也幸得皇八子學岐黃之術,將此苗在包衣旗人中接種,第一年種六人,得新苗五支;第二年先種百人,又複種五百人,篩得新苗三十六支;今年是第三年,去年的三十六支苗共計種給了一千三百九十人,無一死亡者!”

“謔!”低於萬分之七的死亡率,驚得在場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這是拔高了人痘技術的及格線啊!

德高望重的老太醫交代完令人震驚的事實,接著就是他座下的弟子來說細節了。小八爺一身紫羅蘭色的長袍,腰上的黃腰帶分外亮眼。雖然他小,但看他閒庭若步、胸有成竹的樣子,還真沒人敢小覷他。

“諸位知道,痘苗傳代越久,毒性越低。想那最初的衣苗法,直接將天花病人的病衣給娃娃穿,那和直接感染有什麼區彆呢?”八阿哥胤禩麵對烏泱泱一院子名醫,絲毫不怯場。他聲音洪亮,語氣不亢不卑,自有一種風度。“所謂選苗,那是每一代接種者中選身體康健且症狀輕者,取其痘痂,密封一年減毒,又製成水苗再接種給下一代試種者,如此反複,投入了大量的金錢和人力。我知道民間最好的痘苗,都是被醫者當做傳家寶,千金不換的。”

“然而,疫病乃家國之災,隻要還有一人患病,那子子孫孫都活在威脅之中。我等既然受天子重托,受百姓供養,當製成佳苗,兼濟天下。今日乃年前接種者脫痂之日,故邀請眾位前輩一同選苗、封痂。此次種痘者眾多,痘痂也多,若是眾位前輩賞識,可以取一些帶回。”

隨著小朋友故作老成的話語落下,東側廂房的門被打開,兩名穿著太醫院服裝的醫士指揮著眾人排隊,從該入口進入。

太醫院衙署的左邊附屬著九間院子,相互之間都是打通的,是專門用來種痘隔離的地方,能容納七百多人。不過今天為了方便采集痘痂,還更擠了一些,八百多號男性種痘者都在這裡。剩下的五百多小選的宮女,被安置在了彆處。畢竟男女有彆。

不過,僅僅是這裡的男性就讓人吃驚了。

“出痘怎麼會這麼少?這個27號全身也才不到二十顆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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