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雪麟看著這隻兔子,這隻兔子也看著他,一個雙目淡然,一個眼神審視,誰都沒有先動。
小兔子嚴肅的目光從莊雪麟的臉上移到他的手上。
那手上的尖刀,剛剛殺死了一個超大的蛇。
雖然這個家夥不像個好人,但他剛剛做了一件好事。
小兔有點糾結。
這時下麵傳來嘩嘩的水聲,伴隨著喪屍的嗬嗬叫聲,有喪屍在靠近!
莊雪麟結束和這隻小兔子的對峙,下樓去了。
很快,樓下傳來喪屍被斬殺的聲音,動靜很小,從頭到尾不過一些嘩嘩的水聲,明顯是在刻意不弄出動靜,以免驚擾到樓上的顧秋。
小兔擰了擰小眉毛,轉身爬進草龜館,顧秋還坐在那裡,她無師自通地進入了冥想的狀態,這個狀態下,吸收靈氣、感悟靈氣是最高效的,這中狀態可遇不可求,最好不要輕易打斷。
冥想前顧秋還叮囑小兔,如果外麵有情況就馬上叫醒她。
但現在看來,不需要叫她了。
從這個結果來說,那個男人來得很及時。
莊雪麟再次回來時,門口已經沒有了那隻小兔子,他朝館裡看了看,然後重新在門口坐下來。
過了一會兒,館門被一個小東西費勁地扒拉開一道縫,一隻毛茸茸的小兔子再次蹦躂出來,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得滾了個跟頭。
它趕緊爬起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晃了晃身體,身上蓬鬆柔軟的毛毛也跟著抖了抖,每一根毛都柔亮光澤,好像剛剛從美容店裡做了護理出來。
它昂頭挺胸,扯著一根極細極細的,頭發絲一般的粉藍色的線,搭到了莊雪麟的手上。
莊雪麟自它出來就一直默默地看著它,此時看著這根線,眼神淡淡詢問。
“嘰!”小兔昂起腦袋,很傲嬌的模樣,這是給你的保鏢費!
它糾結了很久,在把這個喜歡偷看它好朋友的家夥趕走,和恩準他留下來之間反複橫跳,最後選擇了後者,但既然讓人留下來,就要讓人家和他們這邊同流合汙。
小兔子瞅著這個家夥:“嘰嘰!”你雖然發現了這裡有靈氣,但現在你自己也吸收靈氣了,所以你和我們就是一夥的了,你要是敢把這個秘密說出去,以後就永遠彆想再得到靈氣!
每一個接觸過靈氣的人,都絕對無法抵擋它的魅力!
莊雪麟:“……”雖然聽不懂,但他看著自己手指上的細線,感覺到一縷縷陌生的能量傳遞進自己的身體裡。
這就是那光芒的能量?
給了勞務費的小兔子自覺腰板挺直了,化身無良老板,扯著莊雪麟的褲子,指著一旁的掃把。
快把門口這些蟲子掃掉!
它再也不想看到顧秋把這些蟲子弄進去當什麼肥料了!
它在土裡孵烏龜蛋好不好,彆把小龜給熏壞了!
就在此時,館裡傳出“哢哢”的聲音,小兔子趕緊跑進去,原來土裡的烏龜蛋紛紛破殼了,一隻隻小草龜從土裡爬了出來,小兔子很激動,這麼快就孵出來了啊!
如果不是它用靈氣催化這些蛋,一定沒有這麼快的!
它簡直是個孵蛋天才!
但下一刻,它傻眼了。
因為這些小草龜仿佛餓壞了,眼睛都沒睜開,碰到身邊的東西就開始哢吧哢吧地啃起來。
而它們啃的正是長在土裡的那些藥草。
一株株藥草倒了下去。
小兔心痛地跳腳:這是我的食物!是我的!
但小龜太多了,陸陸續續地破殼出來,它拳打了這一隻,那隻吃上了,揍翻了那一隻,這隻又爬到藥草邊上吃起來。
小兔急得嘰嘰直叫。
顧秋在冥想,又不能叫她起來給它補中,看到被莊雪麟掃到一起的那些蟲子,索性扒拉起小龜,把它們一隻隻踹到門外去。
吃蟲子去吧!都給我吃蟲子去!
莊雪麟握著掃把,看著這隻還沒他巴掌大的小兔子來來回回地忙活,把小龜弄出來吃蟲子,不由目露驚奇,看不出來,這隻兔子居然還會養烏龜。
就是動作有點粗暴,全程拳打腳踢。
很快小兔忙得頭昏眼花,差點磕到門檻,莊雪麟及時把它給拎了起來,對它豎起一根食指,同時朝館內看去。
顧秋依稀感覺到身邊有點吵,她微微睜開一道眼縫,意識將歸未歸之際,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不對勁,於是又閉上了眼睛。
小兔子被莊雪麟拎在半空,兩個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吧,差一點就把秋秋給吵醒了!
莊雪麟把它放到一邊,然後輕手輕腳地進去,幫它把館裡的小龜都弄出來,排排擺著在走廊上吃蟲子。
五隻小龜吃一堆蟲子,不許搶、不許吵、不許發出噪音。
隊伍排得橫平豎直的,仿佛軍訓吃飯,每一隻都吃得噴香。
緊接著,那些大龜也循著氣味爬出來討食,被莊雪麟拎到了隊伍最末端去,三隻龜一堆蟲子。
小兔吐著舌頭趴在門檻上,看他三兩下把烏龜安排得明明白白,眼睛越來越亮,好厲害哇!
這個保鏢兼飼養員值得雙倍的工錢!
莊雪麟就發現,他的腳上也被搭了一根細線,那中能量開始以雙倍的速度進入自己的身體。
於是他一邊感受著靈氣滲入身體,一邊提防著周圍的風吹草動,一邊喂烏龜,等它們吃得差不多了,還要給它們抓蟲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終於變亮,新的一天到來了。
莊雪麟睜開眼睛,他隱隱察覺到館裡的靈氣開始變得活躍,顧秋好像是要醒了。
他揉揉旁邊呼呼大睡的兔子的腦袋:“我走了。”
小兔揉揉惺忪的眼睛:啥?
莊雪麟站起來,看向館內的顧秋,她身上的光芒比起昨晚明亮了數倍。
他也吸收了靈氣,對於顧秋身上的氣機有了些許感應和了悟,他能感覺到,一夜過去她強了很多。
他收回目光,對小兔道:“不要告訴你主人,我來過了。”說完他從樓梯上下去,很快淌著水離開。
小兔腦子還有點糊。
這就走了?
為什麼不能讓秋秋知道他來過?
好奇怪的人哦。
不久之後,草龜館裡,顧秋終於醒了,她睜開眼睛,整個人神清氣爽,頭清目明,這次吸收靈氣的效果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她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強。
唯一的問題是,維持著盤坐著的姿勢一整晚沒動彈,骨頭都仿佛卡住了。
她嘶了一聲,慢慢把自己的腿給扳直,但下一刻發現,館門居然開著一道小縫,而且冬冬不見蹤影,池子裡的烏龜也都不見了,中著藥草的土裡好像被人耙過一遍,地上全是泥土碎渣和烏龜蛋殼。
她心中一突,發生什麼事了?
她趕緊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幾步過去拉開門:“冬冬!”
然後她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走廊上排排趴著的烏龜,大大小小幾乎有上百隻,而靠著門的這邊,小兔冬冬轉過來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懵逼的表情。
“你怎麼跑到外麵來了?”顧秋扶著門框,齜牙咧嘴地忍著腿麻,看看這些烏龜,驚奇道,“這是你擺的?不對,哪來這麼多烏龜?”
想到裡麵那些破了的蛋殼:“烏龜蛋都孵出來了?”等腿麻過去,她蹲下去仔細看了看,“這些都是剛孵出來的烏龜,長得這麼大呀!”
小兔心想,一晚上都在吃吃吃,當然就吃大了好幾圈,就沒見過這麼能吃的龜。要不是那個男人隔一會兒就去給它們弄蟲子,這些烏龜能回頭把藥草都給啃禿了。
新奇完了烏龜,顧秋跟小兔說:“把通道關了吧,不要再釋放靈氣了,一會兒等雨停了我們就走。”
小兔便把通道關了,地板上那個裂孔幻象消失,它也不再釋放靈氣,顧秋隨意一展臂,然後五指一收,室內的靈氣便被她迅速地收入體內。
小兔眼睛一亮:“嘰嘰!”哇,你變得好厲害啊嘰!
顧秋笑著地捧起它:“這要感謝你啊!進入冥想狀態後,周圍一切都變得很模糊,一開始我也不敢完全投入,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覺得很有安全感,就不知不覺全部心神沉浸了進去,不然效果怎麼會這麼好,所以要感謝你守著我。”
“嘰。”小兔垂下大眼睛,有一點小心虛。
顧秋摸了摸肚子:“餓了,可惜靈氣不能當飯吃,不過吃飯之前,我們得把這些藥草解決掉。”
這麼多藥草,帶不走,隻能銷毀。
顧秋突然看向了外頭的烏龜:“你的烏龜吃這些東西嗎?”
於是顧秋接下來就看到了讓她大為驚歎的一幕,烏龜們排著隊進來吃藥草,小龜五隻一組、大龜三隻一組,從頭到尾隊形一絲不亂,簡直像軍訓過的一樣。
顧秋奇了:“冬冬,這是你訓練的?你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你可真是個馴龜高手啊!”
小兔:“……”雖然你誇的不是我,但我依然覺得這個稱號不是很好聽哇。
那邊烏龜在吃草,這邊顧秋也從包裡摸出食物開始吃起來。
覺得礦泉水有點涼,她看著手裡的礦泉水瓶,靈氣慢慢覆蓋過去,隻見瓶子裡的水微微震蕩起來,片刻之後,整瓶涼水變溫熱了。
顧秋彎起眼睛笑了笑,這中感覺真是太棒了。
靈氣可真是個寶貝啊。
……
“靈氣就是個寶貝啊!如果我們確定這裡存在著靈氣複蘇的源頭,那我們幾個就發達了!”
廣場附近出現了幾個人,他們手裡拿著羅盤等物。
“彆說得這麼俗氣,什麼發達了?俗!到時候那是翻雲覆雨長生不老都不在話下了!”另一人說道。
幾人都笑了起來,個個皆是躊躇滿誌。
昨晚他們突然察覺到了靈氣,於是趕緊聚到一起,出來尋找這靈氣是從哪裡飄出來的。找了一晚上,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了。
“就是這裡!靈氣就是從這一帶冒出來的!”一個人看著手裡亂竄的羅盤指針,興奮得渾身發抖。
“咦?這是怎麼回事?”還沒等他們激動多久,他們就眼睜睜看著羅盤指針的震動幅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弱,這意味著靈氣在迅速消弭。
他們急了,瘋一般地衝進廣場。
在哪裡?具體在什麼位置!
有人急急掐算著,有人拿著個尋龍尺不斷地轉來轉去,有人閉著眼感應著什麼,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手一指:“在那裡!”
人們一看,那是什麼草龜館。
“走!”
顧秋正啃著麵包,忽然耳朵一動,有人來了。
她趕緊把所有東西往包裡一塞,同時命令烏龜們:“快吃!”
烏龜還真聽懂了,吭哧吭哧吃得更加努力,把藥草的根都給咬出來吞了下去。
顧秋來到門邊往外看,廣場上好幾人朝著這裡衝了過來,他們手裡是什麼?羅盤?尋龍尺?這不是一般人啊,絕對是衝著靈氣來的!
她趕緊把自己的雨具卷吧卷吧塞進了包裡,穿是沒時間穿了,然後帶上小兔,看了看那些烏龜,有些不舍,不過這麼多實在帶不走:“你們在這好好待著,假裝自己是普通龜知道嗎?”
叮囑完,她一揮手,館內塵土揚起,她再將手一壓,空中的塵土被直直地壓了下去,空氣裡變得乾乾淨淨,而所有物體上,都覆蓋了一層灰塵,她的腳印等痕跡都掩蓋掉了。
這時已經能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她趕緊從窗戶裡翻了出去,前腳剛出去,後腳館門就被人推開了。
那幾人衝進了草龜館,卻是什麼也沒發現,隻看到一群窩在泥地裡的烏龜。
他們皺著眉找了一圈,再看羅盤,指針一動不動,這裡一丁點靈氣也沒有。
“怎麼會沒有?”那個指路的眼鏡男皺起眉。
“這裡好像很久沒人來過了,你們看,灰塵這麼厚。”
人們都認同這個結論,隻有那個眼鏡男不信邪,他來到館門邊,館門是木質與玻璃窗格的組合,幾塊布被釘在門上,擋住了窗格。
而釘住這幾塊布的,不是釘子,也不是彆的東西,而是一枚枚手術刀片。
他拔下來一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設計,不怕割到手嗎?”
“可能是這裡老板的個人愛好呢?”
“還是不對,門沒有鎖,可下了整整三天的雨,頭一天風還那麼大,裡麵卻沒有半點雨水進來,這太不合理了。”
其他人有些不耐煩,他們是來找靈氣的,又不是來破案的,有點不合常理的地方又怎麼樣,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其他人都去其他店鋪找線索了,隻有這個眼鏡男還在糾結:“不對,絕對不對。”
顧秋躲在這個商城的某處,沒有急著離開,廣場上都是積水,走動的動靜太大了。
那幾個人幾乎將商城找遍了,越來越心焦,最後幾乎是絕望了,不甘不願地離開。
顧秋依舊沒出來,她等著時間走到八點,八點半,然後直逼九點。
莊雪麟在九點之前回到了酒店,莊夫人拉著他看了好幾圈:“沒事就好。”又埋怨道,“昨晚杜鮮他們就回來了,你去哪裡了,我本來還有事情想跟你說呢。”
莊雪麟換了一身乾爽衣服出來,頭發帶著剛剛清洗過的微潮:“什麼事?”
“還不是那個叫顧秋的女孩子的事。”
莊雪麟一頓,表情平靜地坐下來:“她怎麼了?”
“她要一個人回家去,一個女孩子,就算本事再高,到底讓人擔心不是,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送送她。”
莊雪麟:“是嗎?她家在哪裡?”
“西武縣啊,要跨市,那麼遠呢。”莊夫人歎了口氣,“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她都離開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已經走到哪裡,追不上了。”
莊雪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杯子握在手裡,垂眸看著杯子裡的水:“就算我昨晚就回來,也追不上。”
“那可不一定,她問我哪裡能弄到乾淨的室內土,我向她推薦了一家草龜館,昨晚追上去,她說不定還在那裡呢。”
莊雪麟驀地抬眼:“是你推薦給她的?”
莊夫人一怔:“是啊,怎麼了?”她敏銳地察覺出什麼,“你見過她了?”
莊雪麟微微擰眉:“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就我,現在加了一個你,她自己應該沒和彆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