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蒔皺眉:“要我說林家那位老太太做的也太狠了些,你給一碗毒藥毒殺了,也比再賣到窯子裡去好啊!再說林斛,那他還真的是真刀真槍拚出來的,那老太太本是想真讓他死的,人家沒死成,還活了過來,可不就要報仇麼?”
芸娘搖頭:“但老太太到底是他的嫡母,這麼多人看著,他也不敢動手啊?那不是讓自己的仕途糟糕。”
尤其是說林老夫人殺他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證據。
“他現在已經是林家族長了,大嫂那位哥哥隻會衝動壞事,人沒有半點大誌,動不動就埋怨他父親偏愛小兒子……要我說,我以前連讀書都是跟大家混著讀的,但是我知道上進,若為了長輩偏愛就放棄自己的前程,那是最不成的。”穆蒔感歎一聲,又對芸娘道:“我怕林家會有大事發生,大哥正秘密練兵,一時半會回不來,大嫂找到咱們,你可萬萬不能摻和。”
家務事很難斷,站在林氏的立場,認為林老夫人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姐弟的今天,才會痛下殺手。但在林斛看來,林老夫人既是殺母仇人,也是害自己的凶手,甚至當年妹妹段林氏做下這等醜事,也是因為林老夫人想讓妹妹嫁個快死的人,妹妹的反擊。
芸娘笑道:“你又胡說了,她找我也沒用啊,你是知道我的,我出身也不是勳貴,即便是去了,又能說的上什麼話呢。”
這京城的關係網千絲萬縷,芸娘來往的大部分都是穆蒔同僚,勳貴親戚認得是認得,但大多都是點頭之交,要說很好的也沒有。
不像京裡勳貴府邸出身的姑娘們,都是親上連著親,說話也方便很多。
穆蒔卻道:“也不能這麼說,你雖然不是勳貴出身,但是有我在,又有誰敢欺負你,大嫂這個人不錯,可有些溫吞,再有,你也知道的,她興許是找你兩邊勸和的,你膽子也大,以前在家中就是時常很有一番氣勢。”
沒想到還真的被穆蒔料中了,隔了幾日林氏突然就上門來,“三弟妹,不知道你近日有沒有功夫?”
芸娘暗道穆蒔烏鴉嘴,還真的讓他說中了。
她也真的知道自己不能管了,遂一推,“近日我還在養病,你知道我有咳疾,原本好了,但是生了這個小的之後身子骨就不舒服了。淑人也不讓我出去,若是有什麼宴,帖子送到您那邊了,您也替我拒了吧。”
林氏聽說她咳嗽就有幾分心虛,又聽聞她身子骨不大好,索性就沒有再提了。
但回府之後,整個人心亂如麻。
書香忙道:“大太太,老夫人那兒又派人過來,正請您過去呢。”
“我過去,我過去做什麼?我是能夠以勢壓人,可林斛——”林斛說過,若她以勢壓人,爵位是回到她哥手裡,可老太太就甭想活。
他手裡有十足的證據,送老太太進監牢,那麼大的年紀受那份罪,這可怎生是好。
林斛手段果然不一般。
可惜穆英不在身邊,元淳也在西北。
墨香便道:“大太太,其實咱們也不必怕他,他現在無非是個九省都檢點罷了,和咱們侯府壓根就不能比,拿出咱們侯府的款兒不就成了嗎?”
“你呀,想的太簡單了,這些年我哥哥都是靠俸祿過日子,他本身人是個好人,可是他不大作為,連唯一的虛職都丟了,隻有一個爵位。我那幾個侄兒倒是有一兩個還不錯,可和林斛比起來差遠了。怎麼對抗?我能夠抵擋一次,但是不能此次抵擋,本來希望三弟妹能說和一二,好歹三弟在兵部也有些關係,可她身子骨不舒服,我也不好勉強。再者,這是我自家的事情,總不好麻煩彆人。”
說白了就是哥哥已經無力抵抗林斛,她即便幫忙也隻是飲鴆止渴。
但親生母親不能不救,她還是決定親自回去一趟。
林府上下早就亂成了一鍋粥了,林老夫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鎮定自若,她沙啞著嗓子問:“竹筠還未回來麼?”
“老夫人,奴婢方才已經派人去催了。”
林老夫人那早就蒼老的臉上更是跟枯樹皮一樣,她揉了揉太陽穴,“我還沒死了,那孽畜如今求的是把我逐出族譜,笑話,我可是建國候夫人的娘,伯爵府的老夫人,他就是串聯再多,也沒有任何用處。”
若是老夫人真的完全不擔心,也就不會今天打發了三撥人去請姑太太了。
“老夫人,您放心,奴婢看過他們送來的藥,都無事的。”下人隻能勸林老夫人喝藥。
林老夫人冷笑:“當然無事,我現在要是死了,他還得丁憂三年。他是希望把我逐出林家,揭露我做的那些事,可那又怎麼樣?是這個家從根子上就不正,若是他不偏寵妾侍,我會下此狠手嗎?”
下人知道,林老夫人口中的“他”,其實是死去的老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