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房正在辦喪事,陳氏壯年而亡,讓人大受震驚,林氏還感慨道:“前些日子她老是推說她頭疼,不便過來,我還當她是推脫,沒曾想她居然有暗病。”
年紀輕輕的,驟然去世,不少人開始感懷。芸娘在心裡冷哂,這個陳氏毒酒都敢送,如今隻不過是喝了自己送的毒藥,在她做這件事情之前,也早該想到這事兒的後果了。
可陳氏人是死了,小陳氏這裡芸娘卻不會輕易放過。
她用帕子拭淚,這點子淚,也是同情陳氏的兒子女兒們,旋即,芸娘對小陳氏道:“四弟妹,你和十弟妹是同族,關係又很好,不如你來替她妝殮吧。說起來,那日我們姝麗小定,你和她那樣好的情景還曆曆在目,我如今想起來,恍若昨日。”
“我……”小陳氏被噎了一下,她是沒有想過要替陳氏妝收殮。
白氏也同意芸娘的說法,“四弟妹你來吧。”
誰讓你們妯娌以前關係就好呢!
說來奇怪,白氏見小陳氏也不過傷心了一會兒就放開了,現在卻和沒事兒人一樣,真是讓人覺得心寒。
白氏為人厚道,不喜見這樣的人。
見芸娘和白氏二位妯娌都這麼說,林氏也同意了,讓小陳氏妝殮。
意思就是替死人清理好,能為她上點妝是更好的了,下人當然也可以做,但是一般都是由族中人做,這樣也代表族中的關懷。
小陳氏臉色未變,她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因為這事兒純粹是小陳氏自己命不好,元濤那兒不還活蹦亂跳的活著嗎?她咬著牙替陳氏妝殮,一會兒才出去。
出去時,外間隻有三嫂夏氏,卻沒有旁人。
芸娘正呷了一口香茗,頗覺得好喝,她抬眸見小陳氏出來,不免笑道:“四弟妹,先前隔房的七弟妹送了些新茶去我那裡,和這裡的茶味倒是很像。”
“是嗎?嗬嗬……”小陳氏乾笑幾聲,掩飾心底的不自在。
其實說起來夏芸娘差點成了她嫂子,隻她那時候年紀還小,後來聽姨娘說才知道。但現在她很慶幸,否則,在這樣精明的嫂子之下,她哥哥不知道會不會成個妻管嚴。
“是啊,那茶還挺好喝的,四弟妹喜歡嗎?若是喜歡我家裡正好還有旁的茶,和這味兒差不多的,我也可以送點過來。”
小陳氏連忙搖頭:“我卻不必了,我自來喝了茶就睡不著。”
“不做虧心事怎麼怕睡不著,啊?”
小陳氏肩頭被芸娘拍了這麼幾下,倏地軟了一邊。
這些官司林氏等人當然還不知道,她隻愁道:“我們還要為十弟說門親事才成。”
即便芸娘不喜陳氏,但聽說十爺這麼快就要再尋一門親事,也覺得怪不好的,可林氏又道:“她家裡孩子多,家資豐厚,十爺也是四品官,想嫁的人還不少呢。”
這事兒林氏也是林氏的職責所在,她是宗婦又是長嫂,有她做主,十爺也不會說個不字,這本是應當的。
且有林氏張羅,起碼繼室身份都配的上。
這種事情在侯門時常發生,不足為奇。
元濤是過來哭喪的,他自然不知道陳氏為何而亡,隻陳氏在他印象中是個不錯的嬸娘,平日裡見到他很是憐惜,不似旁人,見到他都是淡然的模樣,就像那個一直被稱頌為厚道的二伯母白氏,見了他也不怎麼憐惜。
門口正遇到芸娘出去,芸娘看了看元濤,這孩子倒是生的和龐氏愈發像了,不知道性格像不像龐氏,若是像,那算是完蛋了。
她徑直出去,元濤等她走了好一會兒才走進去。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芸娘甚至是回去後,心情就變好了,孫淑人當然不知道其中官司,還同芸娘道:“她果真是個福氣薄的,那蘇姨娘以前還真的以為自己找了個寶,誰卻不知道她是個貪心的。”
“是啊,您還彆說呢,她把私產都劃拉到自己嫁妝裡了,好些都在她娘家人手裡,大嫂預備去衙門討回來給十爺。”陳氏也真厲害,公然把十房的私產全部劃到自己名下,分給自己的娘家人,也因為這事兒,十爺很快同意續娶。
所以說蘇姨娘這輩子也沒挑到一個好媳婦,孫淑人想,那蘇姨娘為了自己的兒媳婦壓過旁人,隻看門第,結果娶了個懶鬼好吃佬,半點都不濟事,後來又娶個陳氏想打擂台,那陳氏聰慧倒是真的聰慧,可私心和小聰明也是真多。
孫淑人就道:“日久見人心,她壯年死了,留下這麼些兒女,不早娶一個,誰來操持?你也是個心善的,還那麼早巴巴的跑過去幫忙,也不看看那日我們姝麗小定,她和那四房那個在一旁嘀嘀咕咕,袖手旁觀。”
“淑人,人都死了,我還在意那些曾經的齟齬做什麼。”
孫淑人當然是覺得這個兒媳婦也太心善了些。
婆媳二人正說著閒話,卻說宮中羅美人卻產下龍子,聽聞開元帝龍心大悅,這位十五皇子讓羅美人直接跳過嬪,封了昭儀,分位僅僅在惠妃之下。
芸娘等命婦都要進宮道賀,孫淑人喃喃:“這羅昭儀看來是真的受寵。之前費美人也生了皇子,可是隻封了個嬪。”
費美人還是費家的嫡女呢。
這費家是昭賢皇後娘娘,當然,這昭賢皇後為人不如何,可他弟弟卻是個軍中好手,也是穆蒔的榜樣,不管人家家庭如何,人家自己爭氣,皇帝也要用他,你把他沒辦法。
新出爐的羅昭儀住在端華宮,這是是西宮第二的宮殿,屋簷高翎,仿佛振翅欲飛。
羅夫人喜的不行,“昭儀娘娘,您總算是苦儘甘來了。”
女兒叫湘君,如今還真的是小君。
“娘,皇上一向疼我,也願意給我這個體麵,你和爹隻需安份就好,姑姑的話,您少聽些,皇上這麼些皇子,不是喜歡誰,誰就能坐上那個位置的。”羅昭儀覺得這話要和她娘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