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貢院啊?”芸娘還從未來過,今兒要不是送兒子過來,她都不知道。
元澄點頭:“娘,我這就進去了。”
“哥哥,籃子裡的東西要不要再看看?”戴著帷帽的姝麗很擔心,就怕遺漏了什麼,到時候可就不成了。
芸娘緊張的拿過來一樣樣的檢查完,又道:“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樣的冷,還不能穿厚襖進去,說是怕人夾帶,就怕你染上風寒,喏,油布你是一定要帶上,至少遇到那種漏雨漏雪的屋子,那還能遮擋一二。”
還好元澄以前隨著鶴兒出去時,自己生過火,芸娘也是教他如何做最簡單的吃食,這樣元澄才胸有成竹。
“你們快回去吧。”元澄催著。
“沒事兒,我看著你走進去,去吧,到時候我同你妹妹再來接你。”
另一邊,穆七爺也送元濤進貢院,元濤當然看見元澄了,但他絲毫不怵,在翠靈書院這幾年,元濤從未有一刻放鬆的,就是為了今時今日。
從小母親就說他聰慧,但始終被元澄壓了一頭,聽說當初他差點活不下來,就是因為穆元澄的穩婆害母親,斯人已逝,他卻對穆蒔無能為力,仗已經打了兩年了,宸王從起初的不被看好,如今成了殺神戰神,多次受到皇上讚揚,穆蒔有這位好女婿的揚名,回京後,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說來說去,就是他太弱了,而對手又太強。
可穆蒔比他年紀大,他肯定會比穆蒔活的久,較量就從科舉開始吧,他肯定能贏過穆蒔最心愛的兒子穆元澄。
他哪裡知道芸娘並未把他放心上,就跟當年她不把龐氏放心上一樣,元濤是有那麼幾分小聰明,可他和林雪成親就是敗筆,林氏那樣寬容的人也未必能忍。
有些小聰明,小狡猾,但都是自以為是的聰明罷了。
因元澄還在科考,孫淑人和芸娘早晚兩炷香,祈求元澄能夠中舉。
這幾日卻是龔家和程家結親的日子,龔小姐今年還未及笄,程家二房的長子卻不小了,龔祭酒因著同程三老爺關係不錯,又有於家袁家兩門姻親,這門婚事發展的很是順利,去年定了親,今年那程家四少爺從甘陝趕過來成親的。
這次婚宴就是由程家二夫人操辦的,二夫人是個溫和儒雅的婦人,並沒有什麼主見,隻依附家主,以前榮氏還是大夫人的時候,她事事依靠榮氏,現如今,樂氏雖然是三房,但老太爺已經交代過二房,長房到時候回江寧準備祭田族學,大老爺安心做族長,仕途卻是全部靠三老爺。
程二夫人因此也就更聽三房的話了,這回和龔家的親事,她請示婆母後單獨操辦,並未要榮氏操辦。
雖然這麼說二夫人是四少爺親娘,但是吧,一般這種婚喪嫁娶都是由家中管事太太做的。
芸娘見榮氏在這裡強顏歡笑,遂道:“要我說你們家還是閣輔之家,我還以為你們家最重嫡長之分呢,我公公還在世的時候,即便有這麼些兒子,但軍務上隻讓世子一個人碰。我們家中辦事兒,除非大嫂忙不過來,否則,基本都是大嫂在操辦,連我們隔房的也要請我大嫂過去,我當年也幫忙掌過家,但那都隻是代管兒,卻沒有自己求著管家操辦的。”
“罷了,我也想開了,反正斐哥兒如今也走自己的路,我和我家老爺回江寧也好,仕途老爺子願意給誰就給誰吧,這是老爺子自己的意願,我們也沒辦法。”
想開了也就算了,不過,榮氏還是提醒芸娘:“二皇子近來動作頻頻,你們可千萬要小心。”
程家二房迎娶新婦,長房夫婦就陪著老太爺夫妻辭官回江寧了,芸娘卻體察出不一樣的意味兒。
“這程家老太爺真的是成精了。”
姝麗放下手中的書,一臉疑惑的問娘:“您為何這麼說?”
“這老爺子,表麵看起來偏心,可是卻是四處下注,還下的讓人根本注意不到,程斐投了宸王,程三老爺投了二皇子,至於長房保存了實力,日後無論哪一方勝出,都是榮華富貴加身。”
姝麗也明白過來:“嘖嘖,真是看不出來。”
芸娘笑道:“咱們不能把世上所有人都看成傻瓜,可也不要覺得誰都聰慧,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一切事,須存敬畏。”
先走一步的榮氏其實也未必不好,程斐跟著宸王日後也自有一片天地。
考了九日,元澄出來時,小廝們連忙前去扶著,帶回來後,芸娘灌了參湯,才讓他沐浴休息,大家都隻顧著他的身體,沒有人問他考的如何。
考的好是錦上添花,考的不好,下場再去就是,兒子年紀也不過十五歲,還不大呢。
她們心態很好,元濤就不同了,他在翠靈書院一心想出人頭地,成日埋頭讀書,這次進去考了幾日,居然染上了風寒。
穆七爺很急,特意找了大夫上門,隻好生將養,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