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到娘對他的無限信心,他頓時生出了極大的勇氣。
“你不在的時候,皇上對姝麗也挺好,還特意接姝麗進宮讀書。”芸娘和鶴兒拉著家常,她和鶴兒從不求財求官,隻拉家常。
鶴兒笑道:“我父皇就是這樣,我問過他了,他說是——”覬覦二字終究沒提,當然那匈奴公主什麼的,被他烏鴉嘴料中了,但是匈奴公主女扮男裝出來打仗,被他差點斬於馬下,人家看上的是穆蒔。
可他嶽父可是不從,還給了他們封口費,千萬不要同芸娘提。
於是鶴兒又轉圜了一下:“想讓姝麗更好的接受宮裡的生活。”
芸娘點頭:“皇上還真的是用心良苦呢。”
因為他來,芸娘便打趣道:“想不想吃雞蛋餅?姝麗這會子正在廚房,差個遞火的。”
鶴兒立馬跑的不見蹤跡了。
燭火搖曳,姝麗絕美的臉龐讓鶴兒不由得想,三年已過,小姑娘也大了美得讓人心神向往,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她。
姝麗卻早早的看到了鶴兒,倏地一笑:“要不要吃蔥?”
“噢噢噢,要。”
“傻瓜鶴兒哥哥。”姝麗眼波流轉,覺得這個鶴兒哥哥哪裡說的是什麼戰場上的戰神,分明是個呆頭鵝。
鶴兒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低頭坐在灶膛前,“我前兒送的玩偶你看過嗎?”
“看過。”姝麗麻利的把餅攤在鍋裡,手快速的掀起來放一旁,她又忍不住咬著下唇道:“裡邊還有一對同心結。”
同心結姝麗見多許多,但沒有見過那麼粗糙的。
這讓鶴兒臉也一紅,“是我閒暇時候自己編的玩的,怎麼到你那兒去的,我也不知道。”
這話姝麗卻不信,肯定是編給自己的,她也不說破。
“你和娘在家這些時日還好吧?我和穆三叔一直在外,澄哥兒要讀書,不知道你和娘怎麼樣。”
“反正有娘在,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隻那方禦史鬨的不像話,龔家的人上門來,我娘生了會子氣,旁的倒好。鶴兒哥哥,你不必擔心,你如今好了,我們……我們也就好了。”她絞著自己的一股小辮兒,低頭聲如蚊呐。
鶴兒心頭熱了起來,“我現在自然好,也總希望你好好的。”
“嗯。”姝麗輕聲應了一聲。
還是聽到腳步聲,二人才恢複手中的活兒。
元澄當然是被穆蒔夫妻派過來的,他硬著頭皮走進來吩咐道:“麗姐兒,娘說這天色晚了,你也不必攤太多,要是鶴兒哥哥吃的積食就不好了。”
“那這些也就夠了。”姝麗老實的看著已經有一摞的餅兒。
鶴兒瞪了元澄一眼,又捂著肚子道:“不不不,我還能吃,晚上沒用膳,餓的肚子疼。”
……
最後,芸娘哪裡真的敢讓鶴兒吃那麼多,但這孩子生怕讓姝麗認為他撒謊,硬生生的吃了兩碟,還閒庭信步的走出去,讓元澄在家裡和芸娘偷笑個好幾天。
這人有喜則有悲,一牆之隔,芸娘還在高興著明兒去哪裡爬山,陳明喻卻在交代同黨,他已經被太子下了最後通牒,要供出當初用良民冒充倭寇,除了他之外,還有從犯是誰。
興許這樣,他還能逃過一命。
“爹。”外麵是他長子陳捷敲門,他和淑敏郡主的長子,當初他生下來,自己這種冷清之人都難得動容。
陳明喻把紙扣上,讓人進來。
卻見陳捷端了一碗湯藥過來,“您放心,這是兒子媳婦親自熬的,隻溫補,無他事的。”
陳明喻稱病在家,自然得做出一些樣子來,唐氏心思太淺,藏不住,這個任務隻能交給長子來做。
還好長子聰慧,很像他,樣樣事兒都辦的很好。
不疑有他,陳明喻喝下這碗藥,眼神卻開始渙散,他意識到了不對,再看向兒子,他不可置信的指著他。
陳捷仰頭大笑:“父親,當年我母親是不是也是這樣看著你,你卻毫不猶豫的灌了下去,你如今不過是報應罷了。”
陳明喻身形不穩,他用力扶著桌角,斷斷續續的道:“你知道,你什麼都知道……”
“是啊,我什麼都知道,那天您過來時,我正在和弟弟玩捉迷藏,躲在母親的黃花梨木大衣櫃裡。我母親待你那樣好,你卻親手毒殺發妻,如果不是最後烏叔叔察覺不對,我母親和我們即便是死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凶手。你以為你把我們身邊的人,把母親的人全部打發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弟弟也許蒙在鼓中,他也不願意讓弟弟知道自己最崇拜的父親是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可他卻忍不了了。
平日裡,陳明喻對吃食萬分小心,要不是瞅準這樣一個機會,陳捷還不敢呢。
陳明喻怔坐在太師椅上,嘴裡不停的喃喃“報應,報應,造化弄人——”
“事到如今你還說是造化,你不過是殺妻避難求榮罷了,你同穆蒔比實在是差遠了。”至少穆蒔之妻出身並不高,他卻對她一如既往。
穆蒔,穆蒔……
好像成了他的心魔一樣。
陳明喻一口腥甜噴湧而出,陳捷冷靜的擦去血跡,“父親,您就安心去吧。”
他憤恨的看著陳捷,這個兒子冷血無情,自己怕也成了他給袁家的投名狀,隻是,他已經沒了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