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被冊立為太子,於芸娘一家來說就是塵埃落定,自家姝麗則從宸王妃變成太子妃了,她想也難怪皇帝把姝麗接進宮讀書去的,原來是在培養國母。
她真笨,這些居然沒有想到。
“伯夫人,在想什麼呢?”穆蒔拿著一串冰糖葫蘆逗她。
芸娘拿過來,咬了滿滿一口,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分外可愛,她瞥了他一眼:“你不在家,發生的事兒可多了。”
穆蒔好脾氣的道:“有人欺負你們,儘管同我說,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嗯,怎麼了?”
見他這樣好脾氣的問,芸娘忍不住就說了:“你走了沒幾天,皇上就要姝麗進宮讀書,我不過是去謝恩罷了,皇上看中了我給姝麗做的這種葫蘆荷包,這乃她貼身之物,當然不能給,故而我就給皇上繡了古經書,居然被人傳的十分不堪。哎……”
緊接著,她又把方禦史如何上書,龔家如何欺侮說的清清楚楚。
穆蒔聽了隻覺得怒氣要衝破天靈蓋了,“豎子可恨。”
“是啊,你說他們也真是的,為何總要針對我呢?還好皇上英明,把那方禦史罷黜。”
“他們哪裡是針對你,分明是針對我,針對我們全家,甚至是武人。”穆蒔當然也猜到誰是幕後始作俑者,他是不能主動出手對付二皇子,可方禦史什麼龔祭酒這些小嘍囉還不在話下。
芸娘按住他:“哪裡就這麼急了,你我二人久彆重逢,自當好好的在一處。真是沒想到宸王封為太子,我們姝麗也許就是一國之母了,現今我們更要低調些,不能讓人說外戚如何。”
越是在高處,越要繃得住。
端看羅昭儀為何得寵,就是因為羅昭儀為人識時務,不是惠妃那種自作聰明,而是人家有自知之明,沒有那個金剛鑽就不攬那個瓷器活。
芸娘認為自家也該要如此,宸王即便成為太子,她們不能完全不在意,但是也不能太高調了。
穆蒔笑道:“你幾時變成這樣了,我被封為錦鄉伯,這卻是應該慶祝的,咱們不至於像龐家那樣驟然富貴,可該有的排場總得有。咱們女兒是太子親自求娶的,那可是家裡莫大的榮耀。”
三房變成了伯府,長房頭一個來慶賀,林氏喜道:“弟妹,這下可是恭喜你了。”
穆蒔有錦鄉伯爵位,日後若是太子繼位,他又要被封為承恩公,穆家該有多顯赫呀,林氏自家侯府這次也去了,當然,她們建國候府本是丹書鐵券之家沐受皇恩,穆英已經是人不可及,皇帝又下旨封了元江元善爵位,元善是驍騎郎薑,元江因為是嫡出,則是都尉之爵,林氏喜的都合不攏嘴了。
那年母親身死,哥哥被逼回家鄉的陰霾仿佛一並散了。
“大嫂,早盼著你來了,姝麗也想你了,近來大哥和元淳回來了,你們侯府也忙吧?”芸娘讓人奉茶過來,和林氏閒聊。
林氏笑道:“還好,都是做熟了的,也不值當什麼。哦,對了,你知曉嗎?我為十弟尋了一門親事,說來也真是的,自從這次咱們穆家興旺後,我原本按照二弟妹的家世為十弟找,沒曾想連什麼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也願意做續弦。”
國子監祭酒?
芸娘忙道:“那大嫂你同意了嗎?”
林氏搖頭:“我還沒那麼傻,我知道龔祭酒的內弟是方禦史,曾經和咱們家有仇,現在送女兒來不過是看我們富貴了,我呀,替十弟說的是另外一戶人家。”
人真的不知道彆人日後的命運如何,就像林氏也沒想過十幾年前進門的那麼小媳婦,如今會成了太子妃的母親,還是伯夫人。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爺穆荃整理好衣衫過來為兄長慶賀,這次就真心實意多了,小陳氏也沒了往日的鋒芒。
因為她很清楚,穆蒔完全大獲全勝,宸王上位,代表宸王一派全部掌權,任憑你文人多會勾結,撼動朝政,可依舊比不得掌兵之人,陳明喻的頭遲早會落下,她想求穆蒔去太子麵前說幾句話,但是卻沒勇氣。
沅娘也來得比較早,她是和兒媳婦王氏一起來的,她內心其實依舊憤懣,甚至覺得芸娘不實在,她的女兒被外放做個小官夫人,還要擔心被報複,芸娘的女兒卻即將是一國之母,但凡她上點心,也不會是這樣。
芸娘哪裡管她這麼多,大皇子自己事敗,作為大皇子表弟的劉芮還能當官就已經很不錯的,長房在彭城可不好過,甚至過了一年,長房有幾位參與奪嫡的還被流放了。
流水席一共熱熱鬨鬨的吃了十天,穆家的人格外高興,與有榮焉。
又過了幾日,程斐的兒子抓周,現如今程斐已經被封了東宮詹事府少詹事,日後怕是一個太子太傅跑不掉,他從程家大宅子搬了出來,和妻兒一起住在東四胡同,宅子不大,但是清幽安靜,很適合他這一點的讀書人。
都說狀元郎的兒子會抓,一抓抓了一隻狼毫筆。
芸娘也跟著喜的不行,連連誇道:“這日後又是一個小狀元了。”
直把大家說的都很高興。
本以為冊立太子至少得一年半載,但是沒想到開元帝居然準備工作做的很充分,兩個月,鶴兒就行了冊封大典。
宮內一片祥和,沒有任何什麼宮變的跡象,芸娘還嘖嘖稱奇:“我本以為二皇子會鬨事兒呢?”
穆蒔笑道:“什麼鬨事兒啊,皇上可是實權皇帝,又不是奉昭帝那樣的,鬨個新法,鬨到最後,居然還同文人們求和,這也是這些年愈發的尊文抑武。如今好了,我們打了個勝仗,天下兵權儘歸皇上所有,誰還敢有二話。”
“那他要就藩了嗎?”
“嗯,恐怕是,聽說皇上說龐皇貴妃年事已高,讓她跟著去藩地做個王太後也挺好。”
大雍實行的是分封製,各藩王隻有寥寥幾個鐵帽子王,其餘皆要去封地,都是降一級襲爵,到最後無封可封這塊地兒就歸朝廷。
就這麼簡單嗎?
芸娘真是很難想象。
其實就是二皇子手裡的權柄不及開元帝大,開元帝封了太子之後,二皇子的勢力瞬間被瓦解,鶴兒晚上溜過來還看了芸娘一次。
“鶴兒,不,太子……”
芸娘正要行禮,鶴兒忙扶起她,“娘,您這樣就沒意思了,我既然微服出來,就是鶴兒,在人前咱們不得不行禮,人後我還是鶴兒。”
“好好好。”她欣喜的看著鶴兒,隻覺得這孩子真的跟大人似的了,猿臂蜂腰,和在她腦海中那個貓兒似的小道士再也不一樣了。
作為新科太子,鶴兒也有自己的迷茫,未來這樣大的帝國,真的交到他的手上,他真的能把握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