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曼娘用手指絞著青絲,她做妾到底對不對呢?
穆荃已有妻子,那妻子即便知道他死了,都為他守寡,知道她和穆荃也有夫妻關係,還為她操持婚事,自己和穆荃即便在鄉間成婚,也從未穿過那樣的紅色,她很是感激,故而,從來沒有想著爭寵。
況且,她也怕人笑話。
原來穆荃之前妻妾好幾個,問他,他就說世家子都是如此。
可哪裡真的是如此呢?像穆荃的三哥就隻有一個老婆。
夏氏大概是這宅子裡唯二算得上對她不錯的人了,尤其是她時不時送來的小點心,藕粉,菱角,好像什麼都能想到她,而且禮物送的不貴重卻實在,大概她也能回的起的。
且她很羨慕夏氏,她有點怕三爺穆蒔,他時常冷肅著臉龐,可是麵對夏氏的時候,他整張臉都似冰消融化。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這樣平靜而又安靜的守在穆荃的後宅,安心撫養兩個孩子的,可是後來慢慢的,她意識到穆荃變了,他再也沒有以往的睿智了,反而急功近利,脾氣沒由來的急躁。
他會露出些侯府子弟的習氣,懷疑誰是耳報神,直接大刑伺候,知道後宅寵哪一個是給郡主麵子,儘管他嘴裡總是說日後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可她覺得自己已經過的不錯了,他那些話像是給自己找的借口一樣。
其實她在後宅也沒有受什麼委屈,很多人都說端敏郡主性情跋扈如何,但她對她好像從來沒有為難過。
可昔日那樣善良,為了鄉下佃戶都能出頭的穆荃居然因為清河王失勢,就想殘害發妻,試想,他和端敏郡主還頗相敬如賓呢?日後,她又如何對自己呢,不得而知。
就在穆荃說親的同時,她大膽的有了些計劃。
這些年,她在府裡無事時,便找來不少書認字,這裡的丫頭們也有認字的,她會請教一二,侯府還有專門的藥庫,她無事時常常來這兒。
兒子女兒是她生的,她不願意留在侯府,也自然要帶她們走,一個女人或許帶著孩子很艱難,但是她心已死,穆荃在她心裡完全死去了。
可惜求誰呢?
大奶奶林氏人平日倒好,可她從不做出格之事,二奶奶白氏聽聞是續弦,是個菩薩,唯獨三奶奶為人極公義,府裡好些人都喜歡三奶奶,認為她管家管的最好公正嚴明。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可她很怕被拒絕,如果被拒絕了,那她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但也已經沒辦法想那麼多了,她寫了一封信給夏氏,夏氏親自來找了她一趟,她說若非自己真的到了走投無路之時,恐怕不會求助。
她居然能如此體察出女人的不容易。
“謝謝,多謝你。”
夏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彆後悔才是。”
“不後悔。”曼娘雖然知道前途艱難,但從不後悔。
初到蒲岐,她居然一點不適合都沒有,因為蒲圻這地方民風淳樸,她並不是個蠢的,起初開個小鋪子煎藥茶賣,養活倆個孩子,兒子要讀書,女兒就跟著她學女紅,她本以為很難熬,卻根本不是。
這個鎮子很小,大家可以互相串門,八卦說閒話都成,每日和女兒做完女紅關店後,她都覺得很舒服。
不必討好誰,也不必把自己弄的那麼累。
甚至到最後,她還和一個小藥童在一起了,他雖然比她小幾歲,但是相貌清俊,也會疼人,她以前總希望誰負誰,現在卻想通了。
“娘子,走,我們去接大兒下學吧。”
年輕的丈夫在外麵喊著,曼娘扶著身子出來,這一胎身子笨重,但丈夫說有孕的身子要多走走才行,所以夫妻倆個就每天走路去接兒子,反正一個鎮也不大。
“藥鋪那裡我又製了些新藥,有遊醫拿了十盒去,看來挺好賣的。”
曼娘笑道:“你還真是越發能乾了。”
她說罷,見遠處一肥頭大耳的男子盯著自己,曼娘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她沒有多想。倒是她年輕的丈夫扶著她買了她最愛的米粑粑,“隻許吃一個,等會兒還要回去吃完飯的。”
曼娘點頭。
她們走遠了,聽到後麵那肥頭大耳的男子哭聲駭人,曼娘不知道為何。
但見兒子跑過來,她瞬間開心了。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