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薄禾掛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從床上爬起來。
她赤著腳踩在臥室的地板上,就看到那個令她徹夜失眠的罪魁禍首睡得正香。
昨晚雨小了一些之後,本來她已經不再害怕,再加上困意來襲,應該能很順利地入睡才對。
可是,一想到在她床邊打地鋪的這個家夥,她就又失眠了。
明明很困,卻控製不住地去回想,高中時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起來啊,”薄禾輕輕地踹了一下他的被子,然後對他說,“已經來電了,就算你沒鑰匙,也可以輸密碼回你屋。”
這棟公寓的防盜係統很好。
因為,大城市中,獨身居住的人年輕人越來越多,少不了忘東忘西的大馬虎。
所以,防盜門不僅配有鑰匙,還配有電子門鎖。
就算忘記帶鑰匙,隻要記得密碼,依然可以回家。
“這才幾點啊……”方十四從被子裡爬出來,長腿橫在被褥間,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看了看窗外的太陽,然後說,“這還是上午,再睡會兒,中午再說。”
“你給我起來——!”薄禾蹲在地鋪旁邊,伸出手去拽他的被子,“我上午有課,沒時間陪你在這裡發蘑菇。”
她力氣本來就很小,好不容易把男人從被子裡拽出來。
然而,腰上卻突然橫過來的一條胳膊,順著重力的慣性,她就被這個懶床的家夥,直接拽回了被子裡。
他的胳膊摟著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似乎像是找到了某種心水的抱枕,還在她的發絲上蹭了兩下。
溫熱的鼻息灑在額發間,一種酥麻的感覺順著頭頂傳到了心臟深處。
清晨,在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的這個時間,溫度也沒有升起來。
但是,薄禾的臉卻燙得嚇人。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飛快地加速,身體裡的溫熱血液也加速了流動,而這些熱量,全部都加在了她的臉頰上。
“上什麼課啊,這才幾點,”方十四迷迷糊糊地抱著她,一條胳膊越過她的肩膀,在地板上四處摸索,“我手機哪裡去了?”
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手機。
大概是因為現代人的通病,沒有手機就跟缺了氧氣似的,一刻也忍不了。
於是,他睡眼惺忪地從地鋪上坐起來,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意識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在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己家的時候,方十四突然回過頭。
回頭的瞬間,就看到女孩正跪坐在他的褥子上,臉紅得近乎滴血,水潤的眼眸中是飄忽不定的神色,三百六十度全都飄過了一遍,卻獨獨不敢看他。
“你……”方十四看著她泛紅的臉頰,然後轉過身,慢慢地靠近她,問道“發燒了?”
……
…………
……………………
薄禾:我發個屁燒,我好得很。
水潤的杏眸瞪了他一眼,明明是氣急敗壞的樣子,卻因為那裡麵含著瀲灩的水光,看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就在她被氣得說不出話的時候,一隻白皙而骨骼分明的大手,突然就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劉海,他乾燥而溫熱的掌心,就這樣直接貼了過來。
“奇怪,也不燒啊,”方十四皺了皺眉,又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確定了溫度之後,就更疑惑了,“你看你這臉紅得跟什麼似的,要不然去醫院看看吧,上課都是小事兒,身體最重要。”
“我好得很,不勞你操心,”薄禾隨手拿過一個枕頭,直接懟在了方十四的臉上,“你醒了就趕緊離開我家,我八點還要上課。”
“好好好,你讓我把手機找到,”方十四站起來,一米八四的個子,在這個小小的蝸居臥室裡,顯得更高了,“借你手機用一下,給我打個電話。”
薄禾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認命地把手機翻出來。
解鎖,找到他的號碼,再把他的號碼從黑名單裡放出來,最終撥通了電話。
可惜,電話裡都響起了“無人接聽”的自動提示音,屋子裡也沒有聽到方十四的手機鈴聲。
“可能昨兒就沒帶出來,”方十四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繼而說道,“那我就回屋了。”
他蹲在地鋪前,幫薄禾把被褥疊好,又替她放在了櫃子的最上層。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就準備走了。
臨走前,他站在玄關,盯著薄禾看了好幾秒。
“把你手機給我一下。”他對她說。
“乾嘛啊?”薄禾有些好奇地問他。
“你就給我一下啊,”方十四見她沒什麼動作,索性開始耍無賴,“你不給我看一下,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