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外的雨越發大了,微垂著頭的蕭觀音,心中忍不住漸漸有些焦灼,暗想宇文泓會不會正在來的路上,他是坐車還是騎馬,若是騎馬,知不知道找地方避雨,身上衣裳可有被淋濕……
默默想了一會兒,蕭觀音又覺自己好笑,怎麼總還將宇文泓當成從前的大孩子看,他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會照顧好自己,不會乾站著等雨淋的……
如此想了一瞬,卻又忍不住提心吊膽,從京中來這裡的路上,會經過一座河橋,雨天路滑,若是馬兒失蹄,會不會連人帶馬,一同摔下河去?!
這樣一想,蕭觀音的心弦,立跟著一顫時,聽對麵用茶的世子殿下,忽地聲音淡淡地道:“二弟今日不會過來了,他有樁事情弄糟了,今年這生辰,過不好了。”
蕭觀音因心憂宇文泓,一時也未想起來問世子殿下怎知她在等宇文泓,隻是語氣微急地關心問道:“什麼事情?嚴重嗎?”
“一樁政務,父王頗看重的,本來看二弟近來心智見長,拿與他練練手、立立威,不想二弟有負父王期待,處理得那般……平庸……”
他一頓之後,淡淡說出的最後二字,用詞似已十分客氣,卻又能讓對麵女子,感知到“平庸”二字背後,是有多麼糟糕,蕭觀音回想在雍王府時,屢屢見雍王殿下對宇文泓嚴加斥責,有幾次,甚至差點對宇文泓動手,一顆心,不由替他暗暗揪起。
她為宇文泓揪心不安,而對麵之人,見她在聽了這話後,眉尖若蹙、暗攏愁憂,不由另有一種揪心,口中的茶味,也愈發發苦,靜室無聲悶沉,明明室外風雨肆虐,卻像一絲涼風也吹不進來,吹不散心頭澀意,隻是愈發悶堵,堵得人隱有窒息之感,袖中握著小檀盒的手,也不由愈發用力。
雨聲終停時,宇文清起身告辭,蕭觀音如儀送他出善莊大門,宇文清明知她此刻心思,全繞係在未來的人身上,卻在將離開時,猶忍不住轉身,輕問了她一句,“不想看一眼我送的賀禮是什麼嗎?”
她隻是說:“不久之後,是升平公主的生辰。”
雨後的空氣是清冷的,連帶著這份沉寂,同樣浸染了寒意,沉寂之後,粼粼車馬聲響起,車上的宇文清,自袖中取出那方小檀盒打開,望著盒內那隻小小的印鑒,眸光幽沉。
……在驚知父王待蕭夫人有特殊情意後,他以此為契點,命人將蕭家之事暗查了遍,原本,是專查蕭夫人衛紫蘭之事,卻在無意間牽扯出其他,有了意外收獲,足以令蕭家家破人亡的意外收獲……
……他目前重用蕭羅什,並不希望蕭家出事,也知蕭觀音看重家人,原本想將這要命的證據,當做生辰賀禮拿與她,任由她毀了,以示己誠,以叫她安心,但,她卻不肯與他宇文清有何沾染,不肯要這賀禮……既不要,那就可以……有另一種用途……
長期積攢的不甘如火山將迸,理智如火上懸線,在不斷的衝擊下,顫巍將斷,車上,宇文清手執印鑒,緩緩印在左手掌心,無聲凝望那掌心紅字許久,慢慢將手握緊。
車馬遠去,駐足在大門外的蕭觀音,遲遲沒有離開,她並非為目送世子殿下遠去,而是心有不安地等看宇文泓會否到來,但,直到天色漸漸黑了,她也未等到宇文泓。
不知宇文泓到底將那樁政務,處理得有多糟糕,不知他是否因此受到雍王殿下責打……一個個的“不知道”,讓得不到消息的蕭觀音,越發為宇文泓感到擔憂,晚飯,食不下咽,夜深了,也難以入眠,在這眾人皆已歇下的夏夜裡,她耳聽著“嘩啦啦”的落雨聲,獨自輾轉反側許久,終是心神難定地無法入睡,邊想著明日天亮後,回城打聽下他的消息,邊在又一道雷鳴響起時,坐起身來,將榻邊幾上的小燈點燃。
燈亮的那一刻,室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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