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吃了點蟹黃”,被妻子這樣看醜醜的他,宇文泓心中甚是羞慚,他避開妻子的眸光,微側過臉,瞥了眼身邊的倒黴兒子,並道,“曜兒他……大概不知道我不能吃這個,給我遞了個蟹黃餡兒的點心,我那會兒在想事,也沒注意,囫圇就吞吃下去了,等知道是什麼餡兒時,已經晚了……”
“……沒什麼的,太醫說兩三天就消下去了,過兩三日,我就和之前一樣了”,宇文泓故作輕鬆地說著,提醒妻子,他隻會醜上兩三天而已,兩三天功夫,他就可以變回之前那個宇文泓了,但妻子,似不在乎什麼醜不醜的,隻是關心他的身體感受,望著他問:“是不是和從前那次一樣,又癢又痛的?很難受吧……”
“沒多難受,一點點而已”,宇文泓這樣說後,見妻子並非如他所想的寬容稚子,而是在囑咐他不要撓臉後,低下|身去,十分認真地對曜兒道:“你父皇他,是不能吃螃蟹這類食物的,若吃了,身上會很難受,你也不想父皇難受是不是?以後不能再給父皇遞吃這些食物了,要記住了。”
因為曜兒雖是個孩子,但幾乎從來不犯錯的,宇文泓還從未觀音以這樣認真的神色和語氣,同曜兒說話過,他看著觀音在說罷此句後,將他平日裡的飲食禁忌、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一一詳儘地說與曜兒聽,讓曜兒定要努力記住,心中原因“毀臉”而聚滿的羞慚,如被暖泉衝流開去,融融暖意漾在心間,悠悠不停。
這份溫暖,在用晚膳時,觀音急握住他手的瞬間,越發濃厚起來,儘管有將觀音的囑咐聽在心裡,但臉癢起來時,手情不自禁地撓上臉去,是人之常情,宇文泓剛下意識抬手往自己臉上招呼時,即被觀音眼疾手快地迅速捉握住了,觸手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二人心有靈犀地想起了第一次新婚時的往事,俱不由微笑起來。
其後膳罷,宇文泓唇際笑意更濃,濃得在滿麵散開,幾要兜不住了,因為觀音擔心他一個人夜裡睡覺時,會將自己的臉胡抓一通,在將小女兒哄睡著後,觀音讓侍女抱著意兒去彆殿睡了,選擇留下來與他這個丈夫,同榻共眠。
豈不歡喜,歡歡喜喜地望著觀音坐在榻邊,親自給他臉上疹處上藥,宇文泓起先是禁不住要抬手撓臉,後來像是故意玩鬨起來,每次他抬手往臉頰一靠,觀音便趕緊來捉握他手,如遊戲一般,有意思得很,如此故意唬了觀音幾次,觀音也發現他這壞心丈夫,是在故意逗她玩呢,抬手輕輕嗔打了他一下道:“不要鬨了,快躺下睡吧。”
宇文泓“嗯”了一聲,像孩子乖乖躺下後,又仰麵望著觀音笑問:“要不要找根紅線繩來,把我的雙手綁靠在榻柱上,這樣你夜裡也不用擔心我不乖,可以放放心心睡到天大亮的。”
又是一樁從前的舊事了,與宇文泓初婚洞房時,蕭觀音因怕睡夢中的宇文泓將臉撓花,會痊愈得很慢,身體難受,便自作主張,將二人腕間係結的夫妻紅線解開,將第一次見麵的丈夫的雙手束綁了起來,回想自己從前所為,也真是有點虎裡虎氣的,蕭觀音正想得有些不好意思時,又猛地想起一事,看向宇文泓問道:“……你那時候,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在裝睡?明明見我在綁你手,卻還裝作不知,一動不動?”
“……這個嘛”,挑起這話題的宇文泓,引火燒了身,在榻上扭而不答,蕭觀音一看即知應有貓膩,笑拍了下他道:“快說,不然我再綁你一次!”
她唬說著並起身,假意要去尋繩,但人還沒走開,即被一個“鯉魚打挺”坐起的宇文泓,摟帶到了懷中,“不用找線繩,我正被你綁著呢”,她的丈夫一手摟她在懷,笑對她道,“自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就被你綁得緊緊的,再也解不開了。”
“也不想解,這一世,來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