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太渴了,第一個溜下炕,不過他個頭太矮,看到水杯就在桌上,夠不著。
這時招娣和小旺還在戰備狀態,沒挪窩兒,好在閻肇已經鬆開了陳美蘭的手,她轉身進屋,把杯子捧給了小狼。
爸爸在外麵看著,媽媽彎腰笑眯眯的看著,小狼咕唧咕唧喝了幾大口,抬頭看著陳美蘭,意猶未儘的咧開了小嘴巴:“甜的。”
“甜的?我也要喝。”小旺一秒變的孩子氣,也跳下了炕,端起一杯咕唧咕唧一飲而儘,哈了一口氣出來:“還真是甜的?”
招娣可是喝慣了媽媽晾的白糖水的,溜下炕,端起自己的杯子說:“這不是很正常嗎,所有的媽媽都會在孩子午睡的時候,給他們晾白開的。”
不過她這句並沒有引起另外兩個的共鳴。
反而,小旺和小狼同時嘟起了小嘴巴:他們這是生來頭一次,午睡起來就能喝到媽媽涼的涼白開呢。
端起杯子再喝一氣,又涼又解渴。
隨著小旺放下杯子,外麵響起了一陣哭聲,這是黃三嫂的聲音:“小眉,天打雷劈,黃老師怎麼可能舉報你,他都當了二十年民辦教師了,從文G的時候教孩子,一分錢工資沒拿過,教到現在,那純粹是愛教書,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轉正。”
緊接著響起了胡小眉的聲音:“我也不相信是黃老師舉報的我,但是教育局的領導讓我找黃老師解釋情況,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解釋一下。”
黃三嫂的丈夫黃正德也是一名民辦教師,整整教了二十年書了,到現在還沒轉正。
正是胡小眉的競爭對手。
你聽胡小眉那話說的多善解人意。
但是一句話裡頭的內容又有多少?
教育局的領導親自讓她跟黃老師解釋情況,黃老師不就被板上釘釘,釘死成那個寫舉報信的人了?
“天打雷劈,要是黃老師真舉報過你,我們倆口子被雷劈死,被高壓電打死。”黃嫂子語氣裡已經帶上哭腔了。
胡小眉的語氣裡也透著為難:“黃嫂子,沒人說是黃老師舉報得我,但您就當給我做個證,畢竟美蘭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西山的前妻,她會幫我說明情況的,好嗎?”
就在這時,陳美蘭當著閻肇的麵,抓起那個信封出門了。
而閻肇,則啪啪幾把,關上了所有的窗戶,連門都關上了。
現在是暑天,下午,房子是西曬,他也不怕把幾個孩子悶死在裡頭?
“美蘭,剛才毛嫂子說你不在家,你這不在家嗎?”胡小眉一看見陳美蘭,頓時兩眼欣喜,伸手就來抓陳美蘭的手:“你回了趟農村,皮膚越發的好了,快跟我說說,你塗的啥化妝品?”
彆以為小三都是趾高氣昂,捧高踩低的。
真正能上位的小三,那都既溫柔又善解人意,胡小眉隻要想巴結誰,跟誰聊幾句,保管叫那個人如沐春風。
而胡小眉之所以跟陳美蘭關係好,有一點特彆之處,陳美蘭買件什麼樣的衣服,她也會照著買一件,陳美蘭用啥化妝品,她立馬買一瓶,惺惺相惜,她總要表現的像陳美蘭的知已一樣,是這麼死纏爛打著,倆人關係才好的。
她不但要穿的跟陳美蘭一模一樣,還總喜歡歎一句:“唉,一樣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是比穿在我身上好看。”
以退為進,貶低自己捧高彆人,捧著捧著捅你一刀,這就是胡小眉的風格。
“皮膚好嗎,我用的羽西。”陳美蘭說。
胡小眉頓時脫口而出一句:“天啦,用得起羽西,你新找的男人一定特彆有錢吧?”
這話都透著股小三味兒。
憑啥買化妝品就得找男人?
但在胡小眉的金錢觀念裡,女人的一切都來自於男人。
不過現在說這些是閒的,胡小眉來是有目的的,她得達到自己的目的。
“美蘭,好多人在教育局反應我……但你知道……西山那種男人配不上你這麼好的女人,我也是被我媽逼的,但現在那麼多人說我,你得……”這會兒門口圍觀的人可多了,畢竟村裡人等了那麼久,誰不好奇美蘭的態度。
胡小眉是想逼著美蘭親自說出那句話:“是我不要閻西山的。”
畢竟美蘭心高氣傲,而且自打嫁給閻西山,就沒瞧得起過他,她肯定會這麼說的。
但陳美蘭卻轉而問了黃嫂子一句:“黃嫂子,黃老師到現在還沒轉正?”
“他轉個屁啊他,我天天喊他下海他不下,下海的早都賺大錢了,他非要當個教書匠,活該他一輩子轉不了正。”黃三嫂心裡那叫一個氣。
是,胡小眉的舉報信確實是黃正德寫的。
因為胡小眉自己沒知識沒文化,還喜歡亂教孩子,鞋子都能給孩子們教成hei子,腳讀成jie。
黃正德個書呆子,覺得胡小眉是在誤人子弟。
他也不想想,人家有關係,誤人子弟又咋樣,教育局的領導都不操心的事兒,他操的啥心。
“黃嫂子,我這兒也有舉報信,我還沒打開看過,不知道是不是黃老師寫的,要不你先看看?”陳美蘭說著,把信封遞了過去。
黃嫂子一聽簡直要氣死了:“啥,黃老師還給你寫信?”這男人咋就這麼不省事?
還給美蘭寫舉報信,是舉報胡小眉和閻西山出軌的事吧,他怎麼不去死啊他!
“嫂子,你拿這信回家,給黃老師吧,有啥事兒咱們勻勻的來,彆衝動。”陳美蘭又說。
慢說圍觀的人全朝著黃嫂子圍過去了,就連胡小眉也扔下陳美蘭不纏,去纏黃嫂子了。
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這封信是不是黃正德寫的。
要是這樣,不用陳美蘭張嘴她都把自己給洗白了。
陳美蘭哐啷一聲關上門,正迎上閻肇黯沉如水的眸子,他的眸子還是那麼黑。
她拍手一笑,問幾個孩子:“你們想不想看電視?”
“我們也可以看電視嗎?”小旺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外婆家的電視總是被外公給霸占著,他們很少能看到的。
陳美蘭進門擰開了電視機:“當然,我看過預告,今天下午有《黑貓警長》,你們想怎麼看就怎麼看,今天可以看一下午哦。”
招娣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轉身就去開電視了。
小旺和小狼對視一眼,兩小家夥的眼睛裡閃著星星: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能儘情的看一下午電視更美妙的事情嗎?
陳美蘭再看了閻肇一眼,見他依舊麵無表情,卻默默打開了窗子,把門也打開,簾子都搭起來了。
低頭,抿唇一笑,她準備出門去給幾個孩子買冰棍兒吃。
這男人真是可笑,啥都想到吵架上。
慢說她壓根就沒想跟胡小眉吵架,隻是想把公辦教師的資格給那個更該給的人。
黃嫂子也是個聰明人,都被胡小眉欺負成那樣了,她要在這兒大吵大鬨可就落了下趁了,她一定會把那封信的價值利用到最大化。
再說了,就算黃嫂子衝動,在外麵大吵大鬨,當眾撕胡小眉又如何。
閻西山的名聲早就爛透了,招娣被閻西山那麼打過,孩子必須正麵認識她的親生父親。讓招娣了解閻西山的一切肮臟和齷齪,並且願意主動跟他斷絕關係,才是陳美蘭真正想要的。
現在,就讓孩子們沉浸在動畫片的歡樂裡,渡過一段歡樂的時光吧。
“我要去買冰棍,爸爸要不要吃呀?”她笑嘻嘻的,故意問幾個孩子。
從小旺他爸,直接升級成了爸爸?
這確定是在叫他?
閻肇的臉明顯抽搐了一下,雖說依舊麵無表情。
但在孩子們這兒,效果是顯著的,因為招娣一邊攬上了小狼的肩膀,一邊扯著小旺。
三小隻的關係就像被三秒膠粘住了一樣,在這一瞬間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