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巴黎(當初介紹的那個兵哥哥,是...)(1 / 2)

想好主意, 陳美蘭問鄒潔:“鄒大姐,毛紡廠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毛紡廠,鄒潔是一肚子的怨氣, 而且要看一眼閻肇, 話裡有話:“還能怎麼樣, 改革開放的檔口, 我們這些人被排擠出來, 廠子給某些人給搞壞了唄。”

所謂的某些人,鄒潔不好當麵說出來, 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就是閻肇的老丈人周仁義和他丈母娘吳蓮蓮。

周父文G時期被鬥的厲害,腦子都打呆了, 但平反後政府把他安排在了毛紡廠當書記。

正值改革開放, 工廠麵臨私營行業的衝擊,布料那種手工品首當其衝。

廠子奉國家之命改革,得有一個主舵人。

周父腦子給打壞了,人是呆的,周母雖說沒工作,但腦瓜子特彆靈, 乍一聽要改革,天天提著奶粉罐頭去找車間主任們遊說,以周父的身份為感情牌, 讓他們支持周父。

於是周父掌了權,鄒潔這些實乾派則被排擠出了毛紡廠。

但周父掌了權也沒落了好,他本身眼界不寬沒有格局, 由周母指撥,讓兒子帶著廠裡的一大批布南下銷布, 本想大賺一筆,結果到了南方才發現南方的布比他的便宜得多,偏偏周弟人又傻,帶的幾個人抽煙的時候沒注意,把幾車皮的布全給燒了。

一個毛紡廠,幾百號人,給周父一家一把搞倒閉了。

周弟欠了廠裡一屁股的債躲了起來,周父那麼可憐一個人,政府也沒判他,就讓他回家了。

“您現在多好啊,席夢思廠的經理,這下您可以甩開膀子乾了。”陳美蘭笑著說。

鄒潔苦笑了:“哪兒啊,聽著風光,彆人吃肉我們挨打,你是不知道席夢思行業的情況。現在啥都講牌子,一張床五六千,沒錢的人都是買彈簧自己蒙床,有錢的隻認牌子,席夢思是銷的好,但那是在中央台打廣告的鳳凰牌,不是咱們的西美牌。”

“我倒有個好辦法,不花錢的廣告,能讓咱們的床墊賣過鳳凰牌,但要真的能,我想要你送我一張席夢思。”陳美蘭等的就是她這句。

鄒潔噗嗤一聲笑:“美蘭這丫頭我原來以為老實,現在看挺佻皮,你倒跟我說說,啥叫個不花錢的廣告,你能讓咱們不花錢上電視?”

現在的人買啥都講牌子,啥叫上了牌子,在電視上做廣告的就是牌子。

但上電視打廣告要錢,本地廠子哪個出得起錢。

“本地廣告,現場廣告,效果比□□台還好。”陳美蘭先說了一句。

直到引起鄒潔的注意力了,才又說:席夢思也不過一張彈簧床,沒啥科技含量,主要是彈簧結實,能耐得住人睡就行。大家也都知乎,自己用彈簧繃的不過幾天就壞了,還是買的更結實。你就沒想過,索性從廠裡拉一張沒包的床來,放在商場門口讓大家砸,隻要咱們的彈簧砸不壞,不就證明咱的床墊好?”

西美廠的床墊倒不怕砸,畢竟國營廠子,彈簧結實的就像職工們不開竅的腦瓜子一樣。

但是砸床墊就能賣床?

鄒潔要不是管銷售的,這事兒她還管不著,但現在正是商品五花八門,齊齊湧入市場的時候。

西鳳酒在中央台做了個廣告,一下子就賣火了。

菊花電扇做個風涼世界的廣告,也火了。

所以現在的廠子普遍都能接受做廣告,隻不過彆人做廣告都是上電視,她們砸床,這行嗎。

還有,像菊花電視,風涼世界,那就是句朗朗上口的廣告語,他們也沒有。

陳美蘭一眼就猜出鄒潔的心思了:“再加句廣告語吧,就來句西美床墊,千捶不爛,最好是找幾個女同誌,讓人們一邊來砸床,一邊讓女同誌們喊,這效果,我保證比□□台還好。”

其實這都是上輩子陳美蘭廣告看多了,積攢下來的經驗和智慧。

國外有些床墊廠為了證明自己的床墊好用,還會讓卡車碾壓彈簧,甭小看廣告,效果賊好,你當著大家的麵用卡車碾床墊,隻要彈簧能蹦回來,立馬就有人掏錢。

鄒潔已經接了句話,不好再往回收,但還是要給陳美蘭個坎兒,畢竟她雖然是個小領導,真要送誰一張床,那得廠長、書記,黨委書記們一起批準。

“我們改天試試,要一天能賣十張床,我就送你一張。”

“那你最好選周末,周末商場人多。”陳美蘭自然而然,但又一語雙關:“您也彆說話不算話。像咱們毛紡廠的領導,說是要給我介紹個兵哥哥的對象,我還專門跑照相館拍了張照片,結果等見了麵,是個地主狗崽子。”

她邊說,邊看閻肇和閻西山的神情。

閻西山正在逗圓圓,沒聽見她這話,茫然未覺,閻肇皺了一下眉頭,目光掃向鄒潔。

周父當領導的時候,往廠裡拉了很多親戚,陳美蘭隻是其中之一,但她的照片是鄒潔選定的,而且當時是拉郎配,一個兵哥哥寄一張女同誌的照片,看著差不多的就配,鄒潔也不記得美蘭的照片到底是寄給了誰。

不過周雪琴聽說這件事後大為火光,說陳美蘭不喜歡兵哥哥,她又緊急拍了電報,撤的檔案。

閻肇是團長,她的電報就是拍給閻肇的,這也是她為什麼專門要跟陳美蘭說讓她不要在意外表的原因。

因為軍嫂沒當成,但美蘭撤檔的事閻肇知道,她長的又漂亮,閻肇肯定記得她。

那她現在該勸的人就不是美蘭,而是閻肇了呀。

“對了閻肇,當時我給你們部隊上寄照片,裡麵也有美蘭的,你還記得不,美蘭的照片我寄給誰了?這可誤會大了,咱們美蘭居然從頭到尾不知道這件事情。”

陳美蘭心說果然,閻肇早就知道她。

難怪狗男人對她不冷不熱。

但當初鄒潔到底是想把她介紹給誰啊。

結果給兩個女人盯著,閻肇居然冷冰冰的來了句:“我忘了。”

什麼叫個他忘了?

當初部隊和地方聯誼,三十多個兵哥哥的婚事,那麼重要的事情,他可是一手負責過的,他居然全給忘了?

“是你們團的人吧,太可惜了,美蘭原本該有段好姻緣的。”鄒潔歎息說。

閻肇不提這茬了,把話題拉回了孩子們最關注的席夢思:“美蘭所說的,賣床的想法在我看來很不錯,鄒大姐,你好好考慮一下。”

當然,事兒至此就截止了。

畢竟陳美蘭也隻想讓閻肇知道,她不是以貌取人的女人。

至於當初鄒潔到底給她介紹的誰,已經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還是席夢思,她不能撒手:“鄒大姐,要是廣告打起來,一天能賣十張西美床墊,就必須送我一張。”

“行,我到時候跟領導們審請,送你一張,前提是要能賣得出去。”鄒潔說。

一天賣十張床,等於要賣五萬塊的營業額。

就算分商場30%,剩下的錢都夠西美家具廠補發近三年拖欠工人們的工資了。

這種美夢,鄒潔睡著都做不出來,更何況她現在清醒的很呐。

就當開玩笑吧。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笑了一下:“大姐,你就甭聽陳美蘭在這兒胡說八道了,她都沒讀過書,你聽她扯那些乾嘛?”

是閻西山,還坐在他的鳳凰席夢思上,正在蕩漾著自己動,大概是看陳美蘭說的可笑,湊過來了。

“你長的可真像費翔,你該不是咱們市有名的暴發戶……”這可是個小名人。

“是我,我是閻西山。”閻西山笑著說。

其實閻西山也認識鄒潔,畢竟鄒潔是新任局長的太太,他早就做過功課。

跟局長搞不上關係,但跟局長太太要能搞上關係,就等於跟局長有關係了。

所以閻西山現在是想通過貶低美蘭,來跟局長夫人認識一下。

但閻肇打斷了他:“西山今天很閒?”

閻西山好像才看見閻肇似的:“閻隊,我確實有點閒,來買張床。怎麼,你們也在買席夢思,給我家招娣買的?”

他全程看在眼裡,閻肇的席夢思變成了600的小鋼絲床。

陳美蘭為了一張席夢思,居然胡吹冒料,在這兒吹牛皮,異想天開想一天賣十張。

他仁慈,他不笑。

但他又忍不住覺得前妻太可憐,跟了這麼個窮男人,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慘。

“閒就一會兒跟我到局裡喝點茶。”閻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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