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級行事(活閻王也免不了爭風吃醋!...)(2 / 2)

但那兒雖臭是天堂,這兒味道雖正,卻是地獄。

陳平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馬副局打電話的時候交待過,萬一被抓也不要怕,隻要他願意自己扛下所有的事。

他兒子,馬副局會托人管到大學畢業,還包安排工作。

馬副局人挺仗義,有個情婦,據說是他初中時的同學,長的挺醜的,還胖,皮膚很黑,他一直都不離不棄,據說就是因為對他有恩的原因。

為此,陳平願意相信馬副局,相信他回供他兒子到大學畢業。

在閻肇還沒審之前,該怎麼招,該怎麼承擔,該怎麼把馬副局和當時親手幫忙,幫他處理事情人摘出去,他都是想好的。

但閻肇一張嘴,陳平就愣住了。

“說說你和周雪琴曾經一起喝過酒,酒桌上的事吧?”閻肇居然說。

陳平愣住了,隨即來了句:“是她先勾引的我。”原來這男人是想問他寂寞前妻的花邊逸事。

看來是男人,就免不了要爭風吃醋。

這活閻王也不例外。

不說真有,就無中生有也要招。

可閻肇眉頭一皺:“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哄我兒了吃了五十個肉串,他吐了一晚上的事。”

這一聲,仿佛來自地獄的審判。

“錢,我給,我現在就給。”戴著手銬不方便掏兜,但陳平真想掏,曾經隻是個無所謂的玩笑,可現在望著閻肇那張貨真價實,活閻王的臉,陳平恨不能回到那一瞬間。

把五十塊錢還給伸著手,撇著嘴,問他要錢的小旺。

“講具體點。”閻肇說:“我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從當時參於的人,你們說過什麼話,我兒子當時的樣子,神情,他哭過,笑過,說過的話,全講給我聽。”

這種審法可真是比酷刑還殘。

陳平於是講了起來。

……

聽的時候,閻肇的臉在燈下仿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聽完亦未動。

聲音依然很柔和:“父親是什麼,是座山,孩子的靠山,沒有父親,孩子就沒了靠山,你撞人逃逸,是要被執行槍決的,而且是立即執行,曾經我兒子是什麼樣子,將來你兒子就是什麼樣子,保重。”

“我,我可以招,要不是馬副局遊說我讓我出錢擺平,我是不會跑的。”陳平一聲嘶嚎。

“晚了!”

閻肇刷的起身,空曠的審訓室裡,被他拉開的椅子帶著沉悶的回響。

哐的一聲,他的脖子碰到燈罩上,啪的一聲,燈泡和鐵燈罩啪齒撞了一聲,燈泡的玻璃碎碎從他後衣領鑽了進去,他伸手撫了一把,見有血,伸手揩了,示意馬勃過來清掃。

隨著閻肇出門,陳平臉慢慢垮了下來,曾經比周潤發還要梳的光的背頭像抗日劇裡的狗漢奸一樣搭在兩鬢,老淚橫流。

此刻,陳平眼裡全是小旺和小狼的身影,那身影駭到了他,駭到他骨寒。

周雪琴跟他在城郊的路邊攤前吃烤肉,喝啤酒,在席間周雪琴抱怨閻肇在戰場上不回來,抱怨閻肇不會賺錢,抱怨閻肇一個月的津貼隻有180。

陳平適時指著自己的皮爾.卡丹腰帶說,這個正好180。

小狼是被綁在小旺背上的,站在烤肉攤前,想催周雪琴快點回家。

因為小狼發燒了,他想讓她帶著弟弟去看病。

“來,小旺,閻肇不會賺錢,你可以啊,吃一串肉,叔叔給你一塊錢。”他大剌剌的說。

小男孩奪過肉串,一口氣吃了五十串。

誰的兒子都是心頭肉,他用三個丫頭片子招來的寶貝兒子。

以後要變成小狼和小旺了。

……

家裡裝了新電話之後,圓圓和小旺寫作業都是圍著電話寫的。

但從電話裝上,迄今為止並沒有人打來過電話。

“這電話怎麼就不響啊?”小旺輕輕提了起來,遞給了圓圓:“要不你試試,往外打一個,咱們聽個聲兒?”

“收費的,一分鐘兩毛錢呢。”圓圓說:“不能浪費爸爸媽媽的錢。”

“錢都是你媽賺的,又不是我爸,我不可以打,但你可以啊。”小旺撇了撇嘴。

雖說他爸爸是個公安很威風,但並不會賺錢,這使得小旺自卑又自負。

他會跟圓圓吹牛說自己以前有多厲害,但現在他並不厲害,他想出去賺錢,可他隻能被困在這兒讀書。

圓圓往前一趴,雙手掬著臉,笑的像朵向日葵:“那不一樣嘛,他們是夫妻,錢是大家的。”

最近流行紮兩個馬尾,而且要紅頭繩來紮,陳美蘭給圓圓買的紅頭繩,親自紮的雙馬尾,穿的是從商場買來的荷葉領外套,六歲的小女孩,一年級,因為會唱歌,在班上特彆受歡迎,她做值日,一幫小鼻涕蟲們搶著幫她抬水桶。

小旺忍不住就要扯一下她的頭發。

“你又打我,我要告……爸爸。”圓圓氣的掐了小旺一把,總還是沒說出告我媽幾個字。

雖說揪頭發不掉,但是疼啊,她現在好煩這個哥哥。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之間,毫無征兆的響了,一聲,又一聲,帶著一種時尚,時髦的氣息,兩個在打鬨的孩子頓時愣住了。

叮鈴鈴,它又響了。

陳美蘭接到小狼之後,又去給他買了個小書包。

其實幼兒園還沒課本,但是有些孩子會背一個去上學。

小狼喜歡書包,就站在背書包的女孩身後,一直跟著人家走,陳美蘭不買,還沒長大的豬就要跟著人家的小嫩白菜跑了。

這會兒小狼也是小小學生,背著雙肩的小書包剛進門,看到電話響了,伸出山之爪,大咧咧的就拿起了大家輕拿輕放,像寶貝一樣的電話。

“我是馬小剛,請問閻望奇小同學在嗎?”對方居然說。

小旺咧嘴一笑,居然是他班上那個鼻涕泡的馬同學打來的,那是個總擦不乾淨鼻涕的小男孩,跟小旺是同桌,小旺愛乾淨,老幫他擦鼻涕,倆孩子交換過電話號碼。

他接了過來,對著電話裡趾高氣昂的說:“馬小剛,是我,閻望奇。”

電話換成了一個老太太來接了,笑嗬嗬的:“閻旺奇,讓你媽媽接電話。”

陳美蘭接起了電話,電話裡是馬太太的聲音:“陳美蘭,咱們秦川公司要蓋個辦公大樓,你記得做份標書來投標。”馬太太頓了頓,又說:“以後還請你家旺奇多多照顧我家小剛,小剛特彆喜歡你家旺奇。”

秦川集團的工程,是閻大偉幫忙介紹見麵的。

但之後就沒音訊了,現在居然因為小旺給班上的鼻涕泡擦了鼻涕,她獲得投標書的資格?

東方集團的食堂已經蓋好了,款也結了,她投入了五千塊,拿了五萬塊,但陳美蘭心不夠黑,民工們的工資全是按全天結算的,完了又給他們一人發了二十塊錢的辛苦費,物料成本則花了一萬多,什麼竹架鋼架螺絲釘兒的,繩子灰桶之類的東西,那都是錢換的。

後期收尾還要留些錢,這樣算下來,她總共賺了三萬,按理該跟大哥均分的,但陳德功隻願意拿一萬,而且跟陳美蘭講明,自己要單獨存掉九千定期,隻跟大嫂報一千。

畢竟要叫周母那家子人知道大哥賺了這麼多錢,怎麼想辦法都會弄走。

陳美蘭刨乾打淨拿了兩萬塊。

這確實又是一筆巨款。

但在裝個座機3800,新上市的傳呼機一台2000,入網費每年六百,服務費還要五百塊,一件皮爾卡丹的西服八百塊的年代,那點錢真不算啥。

而且是那幫工人還願意跟著她乾,畢竟農民工們沒見過像陳美蘭一樣,發工資發的爽快的包工頭,現在就已經在問她啥時候開下個工程了。

“我馬上做標書。”陳美蘭說。

轉身,她得去趟黃老師家,她自己不會做標書,但黃老師可以。

小旺簡直,太棒了!

不過她剛一出門就碰上閻肇,而且村裡來了好些公安,圍著黃老師家。

陳美蘭還沒來得及跟閻肇講小旺替家裡辦了多大一件事情,閻肇卻開門見山說:“我今天給你們烤肉吃,怎麼樣。”

“你還會烤肉,烤羊肉?”難不成她嫁了個阿凡提大叔?

“山雞、蛇,鱷魚,竹鼠,豪豬,糜鹿,也可以。”閻肇仔細回憶著,看那樣子,他應該不止烤過,應該還吃過。

這不是阿凡提大叔,是個狼人。

“還有,圓圓和小狼,讓他們從今天晚上開始睡炕吧。”閻肇又說。

陳美蘭不是傻,而是她沒想到閻肇會有那麼多的儀式感。

“席夢思呢?”她問。

“我要睡。”閻肇簡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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