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小狼能一直活著, 閻肇的工資不夠,雖說住院可以報銷,但進口特效藥價格昂貴, 全憑小旺賺錢養著弟弟。
不過周雪琴於此也有抱怨, 她跟呂靖宇一樣喜歡搞投資, 小旺賺了錢, 她總認為他把錢給自己她就能賺得更多, 但小旺一分都不給她。
於是他們反目成仇,於是周雪琴用錐子紮他, 逼他給自己錢。
可這孩子居然現在就想賺錢,還要給她錢?
不過陳美蘭不喜歡搞投資,也不想用自己那點廉價的後娘之愛換錢, 反而希望這孩子把心思用在學習上。
“你能比圓圓親爸賺得還多?”她得教育一下這個小家夥。
雖說西山公司的錢美蘭不能動, 圓圓也要到十八歲以後才能支配,但因為一直在安裝生產線,進進出出,大人們談的都是幾十萬的生意,所以聽起來閻西山財大氣粗。
小旺氣粗的不是一般:“他隻是比我老,我長大了一樣可以。”
“那你知道圓圓親爸為什麼那麼能賺錢嗎?”陳美蘭又問。
小旺一臉理所當然:“他會喝酒, 會搞關係,這些我也會。”
“那是因為彆的煤老板都沒讀過書,就他讀過書, 彆以為他隻會喝酒搞關係,他可是黃老師培養出來的最優秀的學生。”陳美蘭糾正說。
閻西山跟彆的煤老板相比,就勝在他小時候讀過書, 黃老師諄諄教誨,他心裡有大方向。
“可他現在不讀書, 天天不都在喝酒,每天不都是醉熏熏的?”小旺反問。
陳美蘭得撒個小謊了:“他隻是白天不看,每天晚上回家還是要看的,你要想喊我媽,就要先讀書,不能想賺錢的事。”
小旺不情願的囁嚅了一句:“好的媽媽。”
他在美蘭麵前乖,進門見了圓圓和小狼,就又是大哥了,非要揪一下圓圓的辮子。
圓圓正在努力吃一隻丸子,因為吃完媽媽就會親她一下,給哥哥揪的不想吃了,一口喂給了小旺:“哥哥,我好討厭你。”
但小旺不討厭啊,他喜歡吃小肉丸,也喜歡圓圓。
閻肇回來了,馬勃連忙也給他要了一碗肉丸湯,還給多加了份肉丸,然後看著閻肇笑,一直笑。
“把從周雪琴的包上提到的指紋帶回局裡,查查搶她包的那幾個人,如果有犯罪記錄就抓人,沒有就備案,這個案子必須徹查。”閻肇說。
馬勃敬了個禮,走了。
孩子在,不能談論這些,所以陳美蘭不問。
但閻肇要走了,陳美蘭脫口而出:“你晚上早點回來?”想知道周雪琴到底怎麼回事。
“你確定?”閻肇突然反問。
陳美蘭的臉紅了,閻肇回來的晚,一般不打擾她,要回來的早就說不準了,她嫁的這個男人,目前那根拋物線還在往上揚,沒有回落的跡象。
可距他們睡到一個炕上已經過去整整四個月了,而且他每次說是一次,但時間越來越長了。
“走吧,咱們回家。”陳美蘭拍拍小旺:“你媽喊你回家。”從今天開始,她正式成為這娃的媽了。
“好的媽媽。爸爸再見,中午記得吃飯,還要記得喝水。”圓圓提醒閻肇說。
小旺回頭看他爸,畢竟周雪琴是親媽,孩子還想再問問,但才一張嘴閻肇就說:“多嘴的晚上多紮十分鐘馬步。”
“媽媽,你有沒有覺得我那個黑爸煩人?”回家的路上,小旺突然悄悄問陳美蘭,默了一會兒,他又說:“比起來圓圓爸爸要好很多。”
閻西山頭發長了,最近收斂了自己,也不穿花裡胡哨的衣服了,白襯衫黑西服,再加一雙大頭皮鞋,咧嘴一笑,比電視裡的真費翔更像費翔。
而且陳美蘭不準他進村子,他為了和閻肇爭寵,總在路上悄悄偶遇幾個孩子,給他們發糖吃。
幾個孩子確實更喜歡他。
“可不敢亂說。”陳美蘭驚呼。
“本來就是,圓圓他爸又有錢,還喜歡笑,我長大就想成他那種人。”小旺還要跟陳美蘭犟嘴。
陳美蘭心說,這要給閻肇聽見怕不得被氣死?
教育,這小崽子還是缺教育。
而從這天開始,為防閻西山繼續帶壞小旺,陳美蘭給他定了條規矩,不允許他隨便見孩子們,否則她就不付西山公司的機械安裝費。為了錢,閻西山這才夾緊尾巴,不敢再輕易騷擾幾個孩子了。
關於煤窯的安全生產,陳美蘭是委托了一家上海的煤炭機械公司負責的,幾十萬的大生意,今天要一筆中期款,對方的安裝經理劉浩上門,不但給陳美蘭帶了兩台嶄新的傳呼機,還給幾個孩子也帶著禮物。
這種禮尚往來在生意場上屬人之常情,陳美蘭也就收了。
“還有循環洗煤線呢,美蘭姐,閻西山說那純屬脫了褲子放屁,你確定要裝?”劉浩數完錢,問陳美蘭。
“裝,必須裝。”陳美蘭說。
煤窯要不裝循環洗煤,一個煤場會汙染整個地方的地下水,會讓那個地方變得寸草不生,當地居民也會染上各種各樣的怪病,所以在陳美蘭看來,這個必須裝,而且要裝好。
但劉浩作為乙方,都覺得陳美蘭有點傻。
煤開采出來之後,按理是要進行洗煤工序的,不洗的煤燃燒率隻有60%左右,還特彆容易在運輸過程中自燃,而洗過的,運輸穩定,燃燒率高達90%,本來所有的煤都該先洗再運輸。
不過現在煤炭需求量太旺盛,隻要是煤大家都搶著要,煤老板們也就把洗煤這道功序給省了。
彆的煤老板已經在揪集車隊浩浩南下,陳美蘭還要耽擱幾個月裝洗煤線,閻西山氣的破口大罵,在聽說周雪琴被人捅了一刀之後,捂著肚子感慨:“怎麼就沒人捅我一刀,讓我死了清淨?”
劉浩是賺錢的一方,也不免要感歎,叫陳美蘭這樣搞下去,西山公司早晚倒閉。
而陳美蘭,有了兩個嶄新的傳呼機,開心的不是一般。
上輩子這個年代,她就挺羨慕彆人有個傳呼機,有回她想要一個,呂靖宇差點沒笑破肚皮:“一個女人戴傳呼機?,美蘭,你知道男人最討厭女人什麼嗎,就是戴傳呼的女人,像個女流氓。”
這輩子她要做女流氓了,就是要戴傳呼機。
趁著幾個孩子還在學校,她先把傳呼號碼寫在小卡片上,然後去工地,把號碼分發給閻斌、陳德功,以及秦川集團工程科的人。中午在工地上隨便吃點大鍋飯,再呆到下午五點,她就得去接小狼了。
“公蝦米,我親戚,皮顛愛傷你。”回家的路上,小狼一直在重複這麼一句。
陳美蘭總覺得這調子有點熟悉,究竟想不起來到底是啥歌。
剛要問孩子,就見周雪琴坐在輛三蹦子上,被呂靖宇摟著,兩隻手捂著肚子,看神情既痛苦又難過,呂靖宇笑嘻嘻的摟著她,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邊聽邊點頭,隨著三蹦子一蹦一蹦,神情既痛苦又難過。
三蹦子從陳美蘭麵前一閃而過,馬達都沒蓋住周雪琴痛苦的呻.吟聲,可見她有多疼。
而且倆人不是賺了大錢嗎,呂靖宇都舍不得包個車給周雪琴坐著,就用一輛三蹦子把她拉回家?
連著好幾天,閻肇都是淩晨才回來,今天周六,他倒回來的早。
而且陳美蘭一進門就聽見電鑽的聲音,屋簷下還擺著兩台大空調,這年頭空調可不好買,而且看型號居然是雙頻的。
閻肇這是在給家裡裝空調?
他哪來的錢?該不會,周雪琴給倆孩子生活費了?
被捅了刀還一心念著呂大寶,周雪琴做後媽可比陳美蘭稱職得多,陳美蘭還挺感慨,心說,周雪琴這輩子好歹沒讓小狼去代言油漆,跟呂靖宇同甘苦共患難,賺點錢還不忘自己的倆親兒子,也算不錯了。
結果乍一進門,就聽閻肇說:“我兩筆二等功的獎金下來了,買了兩台空調,來,把那改錐給我。”
他正在往牆上打眼子,安空調。
這麼說空調和周雪琴並沒關係,是閻肇自己買的嘍。
“周雪琴到底怎麼回事?”陳美蘭於是問。
既然沒死,又還賺了大錢,陳美蘭肯定得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閻肇單肩抱起空調在上螺絲:“說是他們跟一幫人合夥倒國債,大家聽她指撥來買,但所有的利潤裡頭她要抽成10%,所以年關分賬,她從50萬的利潤中拿了5萬塊的分成。本來倆人以為那筆錢賺穩了,結果那幫人派了人悄悄守在一支隊外麵,守到周雪琴一個人的時候,把她堵在半路要那五萬塊。周雪琴不肯給,最後被人捅了一刀,錢也被對方拿走了。而且對方告訴周雪琴,再敢幫彆人參謀國債,就要她的命!”
“那為什麼當時不報案,錢呢,你們幫她找回來了嗎?”陳美蘭又問。
閻肇已經打好螺絲,試了試空調已經穩了,又說:“周雪琴不敢倒國債,改倒煤了,她已經聯絡好了一幫煤老板,說是馬上就要南下販煤,怕煤老板們知道她惹了黑she會不敢帶她,所以要悶下事情。”
黑吃黑,對方知道她的老巢在哪兒,她為了保命不敢報案,也不敢再販國債了,不過還可以販煤,畢竟這個年代,煤炭更賺錢。
“她身體真沒事兒吧,我看她傷的挺重,該不會今天就要走?”陳美蘭又問。
閻肇吐了幾個字出來:“沒事,呂靖宇說就喜歡看她要強的樣子,她直接下了病床自己走出醫院的。”
那可不,呂靖宇天生喜歡的就是要強又旺夫,既能賺錢還能吃苦的女人。
他死了的前妻,就是月子裡乾農活落下病,生生累死的。
不過陳美蘭剛想說話,窗外突然響起一陣唱:“公蝦米,我愛娃,鍋炸愛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