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驢?(平淡的現實,配不上他長達...)(1 / 2)

“我是82年嫁到鹽關村的, 咱娘,我見過不止一回。”見閻肇和閻佩衡一起,不可置信的望著陳美蘭, 陳美蘭解釋說。

閻肇顯然也有疑惑, 不過立刻就相信了, 這種事情上陳美蘭沒必要說謊。

當時, 閻星死的時候是中毒而亡的樣子, 很多人猜測,說她是被蘇文毒死的, 閻肇當然不承認這個,生了三個兒子才有的閻星,沒人知道蘇文有多愛她。

可他究竟不知道閻星是怎麼死的。

母親一言不發, 吞下所有, 他一個人默默的扛起家,扛起照顧她的重任,可他也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些年,他跟父親很少交流,也是因此。

當然,閻星之死應該要隨著蘇文的死而埋葬真相的。

但好巧不巧, 神識不大清楚的蘇文,老年的時候,雖說有娘家的侄女, 有閻斌,閻勇這些親房們照料,但願意跟她說話的人並不多, 而且她的神識並不是完全錯亂了,她隻是不願意跟認識的人提女兒的死因。

之所以願意跟陳美蘭說說, 是因為她不認識陳美蘭,陳美蘭對待老人家們又還好,為人體貼,大概率,她生的也有點像閻星。

所以關於閻星的死,陳美蘭是唯一聽蘇文提過的人。

再加上最近從宋槐花,劉小紅,以及蘇春霞那兒打聽來的陳年舊事,陳美蘭是目前活著的,唯一能夠客觀陳述事實真相的人。

當時是這樣的,閻佩衡在首都,在部隊上大概是個連級乾部,連級乾部的家屬在那個年代是不能隨夫遷戶的,軍區也沒房子分給她們,頂多就是假期的時候可以去探望一回,平常夫妻都是兩地分居。

不過閻佩衡有一個既是老鄉,也是上級的老領導,考慮到他家裡孩子多,妻子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他把大兒子閻軍和二兒子閻衛帶到了首都,在領導家裡,跟領導家的孩子一起讀書上學。

蘇文帶著倆小的,在鹽關村留守。

當時各個公社都有下放的黑五.類,來了之後,就跟插隊的知青一樣,美其名曰下牛棚,但其實是住在各個農戶家裡,給紅五.類的農村群眾群眾幫忙,賺工分,並且在他們的影響和教育下,改造自己。

而在蘇文家,曾經有一段時間,下放過一個姓顧,叫顧霄的黑五.類,據說是個上海資本家的後代,還是教授級彆的人才。

夫妻分居兩地,感情本來就很容易出問題。

閻佩衡是個大老粗,而那位顧教授,則長的非常帥氣,又文質彬彬。

蘇文心地善良,對黑.五類們尤其好,不像彆的人家會批評黑五.類,理直氣壯用他們的糧票,還動不動批.鬥他們。

她甚至在飯食上都沒有苛扣過那個黑五類,讓對方跟閻肇倆兄妹吃的是一樣的飯。那段時間,姓顧的黑五.類跟蘇文相處的非常好。

閻星出事那天,閻肇去上學了,並不在家,那位姓顧的黑五.類也去參加勞動了。

等那位姓顧的回到家,就發現閻星麵色烏青,已經死透了,蘇文抱著她,呆滯的坐在院子裡,眼裡連眼淚都沒有,就那麼傻傻坐著。

姓顧的當然第一時間,想把閻星抱到醫院去。

不過當時閻肇的奶奶還在,老太太跟閻肇父子一個性格,因為蘇文和那個黑五.類關係挺好,經常聊得特彆投機,本身老太太就對蘇文有頗多不滿,抱著死了的孫女,指著蘇文的鼻子破口大罵,說她是想跟姓顧的私奔,嫌閨女是拖油瓶,所以把她給毒死了。

繼而,老太太給閻佩衡拍了個電報,說兒媳婦想跟個黑五.類私奔,並因此毒死了孫女,讓兒子回來抓那個姓顧的,還哭著喊著要報案,要讓當時最有權勢的革委會槍斃姓顧的。

“槍斃姓顧的,蘇文,我要我兒子跟你離婚,他能把你倆一起送上軍事法庭,你們是奸.夫淫.婦,你們破壞軍婚!”當時,老太太抱著孫女的屍體,撕心裂肺的吼說。

姓顧的本來就是黑.五類,乍然染上這種事情,直接被革委會給捆了,打了個半死,革委會的人更是直接跑城裡打電話,讓閻佩衡回來處理奸夫。

蘇文驟然失去女兒,也是半瘋半好的狀態,聽說丈夫眼看回來,想想丈夫那倔犟的驢脾氣,怕丈夫真要一槍嘣了姓顧的,世上又要多個冤鬼,居然趁著天黑,把姓顧的從革委會悄悄給放了。

由此,姓顧的搭著火車一路南下,因為知道自己留下來必死無疑,乾脆抱個氣油桶子一浮,浮到香港去了。

繼而下了南洋。

他是後來在南洋打拚了一番基業,才會彙筆錢給蘇文的。

而關於閻星的死,但凡有人問起來,蘇文都會說:“怪我,全怪我。”

也是因此,不止閻佩衡恨蘇文恨得要死。

哪怕閻肇一直跟著蘇文生活,對於妹妹的死愧疚頗多,也無力申辯,因為鬨了幾天,妹妹的屍體都要腐爛了,真實的死因根本無從查起。

他隻知道妹妹沒了,家裡住的黑五.類逃跑了,父親回來之後曾經提著槍差點崩掉了母親,但是為了父親的前途,也是大部分人都相信蘇文是個好女人,鬨過之後,沒人忍心再苛責她。

於是整個公社集體開會,革委會所有人宣誓保密,把那件事壓了下去。

閻佩衡返回首都繼續當兵,蘇文則留守農村,就算閻佩衡偶爾帶著倆大的回來,也從不睡一張炕。

而閻星的死,雖說從此無人提及,但就像個魔咒一樣,一直籠罩在閻肇和蘇文的身上。

蘇文跟陳美蘭講述的真相是這樣的。

“當時星星已經好久沒見她爸了,特彆想她爸爸,我開玩笑跟她說,你爸明天就回來,等爸爸回來,咱們星星想乾啥呀?”

“給爸爸做他最愛吃的南瓜飯。”閻星說。

晌午,蘇文也去田裡了。

晚上回來找不到閨女,一路摸到地窖裡,才發現閨女的身體都已經涼透了,懷裡還抱著個大南瓜,脖子上纏著一條大青蛇。

農村都有地窖,地窖是需要經常維護,有了老鼠洞得填平,要不然,老鼠出沒,偷吃糧食不說,蛇也會跟著竄進來。

蘇文當然自責,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她是撒謊騙了孩子,孩子下地窖給蛇咬死的。

可陳美蘭倒認為,更大的責任在閻佩衡,他一年至少有一個月的休假,閻肇借著休假的日子能給家裡蓋起一院那麼敞亮的房子,他閻佩衡怎麼就不能把地窖裡的鼠洞給修一修?

所以很簡單的事情,不管蘇文和姓顧的如何,閻星是給蛇咬死的。

但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閻佩衡誤解了蘇文一輩子,他可不就是個大渣男?

閻肇和閻佩衡還都愣著,老二閻衛望著院子四顧,突然插話了:“爸,咱家還有地窖?地窖是乾嘛用的?”

其實閻衛還想說,都過了二十年了,陳美蘭怎麼知道閻佩衡家二十年前的家事,還知道的這麼清楚的?

“農村人家,誰家沒個地窖?”閻肇冷聲反問閻衛。

雖出一父,但閻衛五歲就跟著閻佩衡去了首都,城鄉之彆,閻衛的記憶都是錯亂的:“我還真不知道。”

閻斌一手捂著屁股,大概也沒想到閻星會是這麼死的,愣了半天,長歎了口氣:“二嬸當年怎麼就不說,她怎麼就不說啊。”

村裡有人曾經背地裡悄悄說她閒話,是閻三爺那幫老人們給打到閉嘴的。

可蘇文愣是一聲沒吭,一個人孤寂的死在了這幢院子裡。

哪怕有法門寺的高僧送終,哪怕去世麵帶笑容,可她最終連自己的一個親人都未曾見著。

幾個孩子輩的這麼說了幾句,倒是提醒了閻佩衡,他突然轉身,就往院角去了。

院角有個青磚砌起來的小瓦棚,四四方方,隻有半人高,蹲身進去,往下就是地窖。

閻佩衡走的有點急,一把拉開地窖的門,畢竟很多年都沒鑽過這種地窖了,他年齡也大了,骨頭又硬,一時彎不下腰,砰的一聲撞在橫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幾片瓦也給他撞落了,砸在他的頭上。

但他沒拂瓦片,就那麼悶聲一跳,咕咚一聲鑽地窖裡去了。

“二叔,還是看看再進,長久沒打理過,怕裡麵有蛇。”閻斌一看,也忙的要跟著鑽,卻給閻肇一把拉住了。

雖說臉黑,平常也不擅於表露感情,但這回,閻肇臉上的憤怒是能看得出來的:“不要管,讓他自己去看。”

“萬一裡麵有蛇呢?”閻斌低聲說:“地窖裡有蛇是常有的事情,二叔年齡大了,咱們總得讓他小心點。”

“讓他去。”閻肇突然呲牙,壓抑著嗓門吼了一聲,轉身進了廳屋了。

廳屋正中央,安置著蘇文的梨木牌位,彆看閻肇是住在七支隊,但隔三天就要來擦拭這邊的屋子,時不時擺一束花,那靈位打理的既乾淨又清亮,恰合他母親的心思。

事實上,農村人對於地窖裡有蛇,並且蛇會咬人是有著一貫認知的。

一般人要下窖之前,都會先敲一敲壁沿,打一打瓦棚再下去,這樣蛇聽到聲響就會自動躲走。

之所以閻星被咬,是因為孩子小,腳步輕,地窖裡的蛇事先沒聽到聲響,等孩子下去才乍然驚覺,才會被咬到的。

雖說閻佩衡不願意認陳美蘭這個兒媳婦,但他眼睛又沒瞎,腦子又不是糊塗了,他也知道地窖裡有蛇窩,誤解了妻子二十多年的事情,就讓他自己鑽地窖裡,去求證,去驗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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