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鬆露正在做飯, 小旺和圓圓幫忙,由小旺來扯褲帶麵,這可是他爸最愛的那一口, 長麵啪的一聲扯開, 又白又亮, 油潑上熱辣子, 簡直香的不要不要的。
今天的飯可有重大意義, 這麵可是小旺自己揉,自己扯的。
這輩子頭一回, 小旺給他爸做飯,他要讓在國外呆了兩年多的爸爸,趕緊吃一碗扯麵。
閻肇也在等兒子扯的麵。
兩年多了, 在國外也有麵粉, 但是南方產的麵粉可比不上新疆來的冬麥。
不論你怎麼揉它,都扯不出他最愛的那一口來。
剛聞著熱油淋上辣子,竄鼻的香味,這時有人打電話了。
閻佩衡就坐在電話旁邊,本來老爺子坐的懶懶散散,鬆鬆垮垮的, 接起電話,瞬間就坐正了。
“顧教授,您好, 我是閻佩衡。”他說。
閻肇聽見是顧霄的電話,也豎起了耳朵,在聽。
不過顧霄人斯文, 說話聲音低,聽不太清楚。
而閻佩衡, 聽著顧霄的聲音,麵色越來越嚴肅了。
掛了電話,他說:“閻肇,你得去趟貴賓樓了,顧霄在那兒等你,說有事要跟你談,快去吧,看看他到底又在耍什麼花招。”
“怎麼了,他說了什麼,您這麼生氣?”閻肇看老爺子氣的夠嗆,問。
閻佩衡憋了好半天,才說:“他說我們是土匪治國,軍政商勾結,比之民國時期的蔣孫孔陳還要黑暗,還說照目前華國官場和軍方的樣子,不說捐款了,他在拿到公司股權後,將會永遠離開華國,再也不回來。”
昨天,顧霄還說要跟慈善總會商議,成立基金的。
怎麼今天突然之間,就把華國罵成是土匪治國,還說他們是蔣宋孔陳了?
這是得去看看。
閻肇立刻站了起來,示意陳美蘭:“走吧,咱們去看看。”
不過小旺的油潑麵才剛端出廚房,爸爸就要走啦?
“爸,吃了麵再走唄。”他說。
“明天吧,明天我再吃你的麵。”閻肇說。
圓圓端了盤豬耳朵出來,這也是爸爸向來喜歡吃的名菜啊,她為了切的薄,手都磨破皮了,看來是得等明天,再給爸爸吃了。
閻肇把公車還回去了,要去見顧霄,得陳美蘭開自己的車。
正值飯時,倆口子皆是饑腸轆轆,趁著夜色,開上車,直奔貴賓樓。
因為其在南洋的公司有數額巨大的外彙儲備,而且他承諾過,一旦華國方麵幫他拿回股權,他將把所有的外彙,存儲到華國銀行,所以顧霄目前,是公安部的貴賓,依舊是國級待遇,住的是頂層的大套房,有客廳,餐廳,還有沙發,有純屏電視,而且本樓層就有遊泳池,是目前首都最豪華的五星酒店裡,最豪華的套房。
房門敞開著,裡麵有個人,正在跟顧霄聊天,那人說話的聲音都傳到了樓梯口,而一看到這個人,閻肇就知道,顧霄為什麼會生氣,會憤怒了。
這個人的名字叫胡百業,曾經,在首都跟閻肇有過一麵之緣。
以及,當初之所以顧霄的股東們會跟他反目,就是因為這個胡百業,跑到南洋,主動跟顧霄談,想做顧霄的國際廢料生意。
顧霄因為心係華國,拒絕了。
這件事惹惱了他的股東,股東們才跟他反目,起殺心的。
閻肇在南洋做了兩年半的維和警察,目前所掌握的證據是,這個叫胡百業的人,不但在華國進出口國際廢料,而且還是往返於東南洋和華國之間的國際蛇頭,專門做拐賣婦女兒童的生意。
他在首都方麵應該有關係,那些關係能幫他在港口免於被港口警方的檢查。
閻肇這趟回來,準備要下手查的,正是這個胡百業,以及他的後台和關係。
但這人,是怎麼找上顧霄的?
門是開著的,閻東雪看到閻肇夫妻站在門外,笑著說:“三哥,進來吧。”
這人應聲回頭,乍一看到閻肇,頓時又是咧嘴一陣:“閻大公安,您還記得我嗎,我啊,胡百業,兩年前咱們見過的。”
閻肇伸手跟他握手:“你好。”
“馮育你認識吧,聽說那是你連襟,我跟他現在合夥作生意呢。”胡百業又笑著說。
馮育在外吹牛批,說自己是閻佩衡的女婿,還說馮哈是閻佩衡的外孫。
胡百業當時想腐蝕閻肇,沒能腐蝕,後來碰到剛出獄的馮育,他不清楚閻佩衡一家的關係,應該是把馮育當成閻佩衡的女婿了。
當然,就現在,這家夥應該還不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閻肇麵前,主動亮明自己和馮育的關係。
得,不僅小屁孩兒中有冒充高乾子弟的,這位胡百業也是憑著冒充的關係,在外麵做不法生意,四處招搖。
閻肇點了點頭,再沒說話,就想聽聽,他跟顧霄要聊什麼。
顧霄似笑非笑,眼望閻肇,話卻是問胡百業的:“如果我一年給你1千噸的國際廢料,胡先生,你能消化得了嗎?”
胡百業人胖,白的跟個發麵饅頭似的,點頭哈腰的說:“顧教授,咱們華國地大物博,不說人多,消費能力更強。坦白說,你就給我一萬噸的國際廢料,我都能吃得下,就甭提一千噸了。您給多少,咱就能吃多少。”
“除了閻佩衡家,你還有什麼關係?如果你的關係不夠硬,一旦被華國公安扣留,可是要引起惡性外交事件的。”顧霄又說。
胡百業差不多是在掰手指了:“華國軍委的晁司令,我這兒有關係,首都公安局的王旭東王副局長,也是我的關係,有他們,地方就是通的,您要不相信,明天我讓我兒子把閻佩衡的外孫,王副局長的侄子,晁司令的外孫給您喊來您看,好不好?”
陳美蘭和閻肇對視了一眼。
不用閻肇解釋,陳美蘭也明白這其中的勾勾折折了。
這個胡百業,擅於搞關係,而他的兒子,應該就是混籍於小旺認識的,那幫高乾子弟中的一個,他自己跟大人結交關係,兒子,則跟一幫小高乾子弟們結交,這屬於雙管齊下。
不過,他畢竟是個商人,不知道顧霄和股東之間關於股權的鬥爭。
這是聽說顧霄回國了,以為自己可以從顧霄那兒拿更多的廢料,所以專門跑來要廢料的,要更多的廢料,就要展示自己更多的關係,所以他才忙不迭兒的,要跟顧霄展示,自己在國內強大的關係網。
而顧霄,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他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勾出壞人骨子裡的惡。
但在他內心,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往華國的土地上搞廢料的,慢說一千噸,就一噸他都不願意。
不過他不知胡百業真正的關係,不明究裡,聽這位胡百業洋洋灑灑說了半天,聽他不但搞定了閻佩衡,還搞定了晁司令,首都公安局的局長,可不就會認為,華國是土匪治國,一片黑暗,是民國的蔣孫孔陳,家庭天下了?
此刻他麵色陰沉,嘴角噙笑,冷冷望著胡百業表演夠了,才說:“胡先生,你可以走了,晚上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好的,改天吧,咱們改天再聊。”胡百業笑嗬嗬的說著,還是用倒退的步子,一步一點頭,一笑,眼看要出門了,又回頭揮手:“顧教授,閻公安,再見!”
陳美蘭餓的肚子咕咕叫。
而顧霄這兒,就在聊天的空檔,閻東雪出去了一趟,從二樓的中餐館叫了菜來,這會兒已經擺在飯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