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暼了她一眼,笑問:“怎麼,不信?”
溫盈搖了搖頭:“兒媳隻是不敢相信母親這般沉穩從容,竟然也會有過這種事跡。”
主母淡淡的道:“人的性子,不是一出生就沉穩的,不過是經過歲月的沉澱才會越發沉穩,你往後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會如此。”
溫盈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年後,你們搬出侯府,入住新府邸,你也是當家主母了,處世為人便會逐漸的圓滑世故,沉穩從容。”說到這,她又囑咐道:“往後,出了侯府,三日一請安的事莫要荒廢了,我便好這些熱鬨。”
溫盈應:“兒媳會常常回府給母親和父親請安的。”
主母“嗯”了一聲,隨而又問:“三郎也算是半個大夫了,可有說過什麼時候可以備孕?”
溫盈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緩了過來,輕聲回道:“夫君說明年便可要孩子。”
主母點了點頭:“也好,搬了府邸後再要孩子,便不會太動氣。如此,現在便好生調理身子,待來年再添個孩子。”
溫盈麵帶著溫順的神色點了點頭。
*
裕王妃進了宮,在太後殿中站著。
太後在座上,悠悠的問她:“你可知道哀家為何要宣你進宮?”
裕王妃斟酌的回道:“是因昨日忠敬伯府的事情?”
太後沒有回她是亦或不是。
安靜了一會後,裕王妃定不住的先行辯解:“昨日兒媳隻是去看忠敬伯府的老太太,沒有料到溫氏也會過來,全是意外。”
太後笑了笑:“得了,彆扯這些旁人都不信的借口了。”
裕王妃低垂著頭,雙目有些瞪直,身子微繃。
太後歎了一口氣,道:“能怪得了誰,要怪就怪哀家太寵清寧,而你們夫婦為人父母,又沒有教好這個女兒,所以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昨晚皇上也與哀家分析過了,清寧之所以會自儘,也並非是因吃不了苦,而是哀兵之策,她到死都還沒有忘記算計哀家與你們,這也徹底要哀家寒了心。”
聽到哀兵之策的時候,裕王妃下意識的回道:“清寧不是這樣的孩子,她性子本是好的,隻是隻沈家三郎那禍水她才會如此,她是因受不得皇陵的苦才會自尋短見的。”
“那縣主和七公主呢?”太後問道。
裕王妃一事語塞。
太後又道:“前一段時間,哀家一時聽到清寧自儘的消息便昏了頭,也就想為難為難溫氏好把胸口那憋悶之氣去了,可現在才反應過來,哀家竟然被清寧牽著鼻子走了。”
“母後,清寧如今都已經不在了,兒媳這個做親娘的心裡夠難受的了。況且死者為大,可不可以不要抹黑她了?”裕王妃麵上帶著哀求之色。
太後不再與她爭辯,隻道:“你羞辱溫氏,但你為何連整個永寧侯府都羞辱了?”
說到這裡,語氣都沉了下來:“你是從哪裡想來的法子,竟然大膽妄為的唆使人在永寧侯府府門前潑狗血?
裕王妃麵色一變,急急狡辯:“兒媳沒有……”
“沒有?”太後打斷了她,繼而道:“那可是皇上親派錦衣衛下查的。”
聞言,裕王妃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這等小事竟然會驚動皇上和錦衣衛!
太後看她那半張臉的臉色,都能猜到她想的是什麼,幽幽的道:“哀家先前為難溫氏,都避著永寧侯府,且也隻是言語之間諷刺,罰站於她,可你呢?”
“永寧侯府功勳卓著,你這麼做,是想下永寧侯的麵子,還是下皇上的麵子?”
裕王妃撲通的一聲跪了下來,惶恐道:“兒媳不敢,兒媳隻是想讓溫氏出醜而已,決然沒有下皇上麵子這個想法!”
太後:“皇上說後宅陰私他可不管,但牽連到世家的榮辱,這事便不能這麼輕易的就揭過了,所以皇上囑咐過了,得重罰你。”
“母、母後,兒媳婦絕然沒有半分侮辱永寧侯府的意思在,兒媳求母後向皇上求求情!”裕王妃紅著眼,驚慌失措的哀求。
太後不應她,隻說:“聽說你昨日在忠敬伯府風頭出了,洋相也出了。你不僅想掌摑溫氏,還想著讓人推溫氏下池子?池子的高度都快有人那麼高了,若是溫氏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如何向寧侯府交代?”
聞言,裕王妃臉色蒼白的時候又在心中罵道那些個牆頭草,竟然敢出賣她!
太後沉吟了半響,才道:“總該給永寧侯府一個交代,但身上打板子倒也不必了,便掌摑二十板子臉,然後留在宮中重新學學規矩再出宮。”
“母後!”裕王妃震驚的看向座上的太後。
太後卻是不理會她,而是給了個眼神高內侍。
高內侍拿著一塊竹板子朝著裕王妃走了過來,裕王妃嚇得僵硬的往後退,顫抖道:“彆、彆過來。”
太後閉上了眼睛,吩咐嬤嬤:“按住裕王妃。”
不一會安懿宮中便傳出一陣驚叫聲,隨著是“啪啪啪”的拍打聲。
*
裕王妃被打了二十板子,再被留在皇宮十日的事情傳了出來。
這也間接說明了真的是裕王妃唆使瘋婦在永寧侯府外邊潑狗血,也印證了忠敬伯府傳出來的第一個說法是真的。
青竹在外打聽了這些事情後,便順道道小吃攤子打包些吃食。
“掌櫃,來二斤糖炒栗子。”
“好勒,你吃些瓜子,稍等片刻。”
掌櫃順手抓了一小把的瓜子給青竹,青竹接過瓜子。
正嗑著瓜子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清朗溫潤的嗓音:“掌櫃,給我來二兩酸話梅和二兩杏脯,各要兩份。”
青竹聽到這嗓音,愣了一下,暗道三爺不是正在大理寺當值嗎,怎會出現在市集上?
青竹下意識的轉身往回探尋,但並未尋到自家三爺的身影,隻是看見對麵攤子站了個身穿著白色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背對他,雖然是一身白袍,但那白袍的質感遠不及他家三爺的袍子,更有幾分皺,而且那男子還比自家三爺矮了半寸。
酷似三爺的嗓音,莫不是從這個男子口中說出來的?
正疑惑間,攤販的小販道:“客人你的糖炒栗子好了。”
青竹回過神來,轉身問了多少銀子,然後給了銀子拿過了糖炒栗子,再轉身尋那個白衣男子的時候,卻不見了其身影。
琢磨了一下,去了那果脯的攤子前,問:“掌櫃,我問一下,你可知道方才買了兩份二兩酸話梅和二兩酸杏脯的那位白衣郎君去了哪個方向?”
那小販隨之露出了戒備之色,青竹笑著道:“我聽那男子的聲音像一個故人,本想給了買零嘴的銀錢後再過來看看的,可他卻不見了人影。”
小販這才鬆懈了下來,往前指了指:“他方才往那個望向去了。”
青竹道了聲多謝,正要走,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回頭詢問小販:“對了,掌櫃的,那男人長得如何?”
掌櫃思索了一下,道:“麵貌嘛……唇紅齒白的,說不上英俊,但看著挺漂亮的。”
漂亮……?
這簡直和自家三爺相差十萬八千裡呢。
本想著看看與三爺聲音相像,又喜好穿白衣的男子長成什麼樣,但聽掌櫃這麼一說,他反而沒了半點興趣。
青竹再看了一眼前邊人頭攢動的市集,並未尋到白衣男子的身影後,也就收回了目光,提著兩個油紙袋往侯府而去。
被詢問的那個白衣男子進了一條小胡同,七拐八拐之後,巷子偏僻得沒了什麼人。
停在了一堆雜草前,趁著無人從雜草後邊摸出了一個包裹。
小包裹中有一雙墊了半寸高的鞋墊,還有一麵能蓋住整張臉的狐狸麵具。
換上了鞋子,拿著麵具,隨而把換下的鞋子和其中一份零嘴放到了包裹中。然後再包好包裹放回草堆中。
男子起了身,轉到了另一條巷子,停在了一戶院子前,把麵具戴上,三重兩輕的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貌美的女子,女子見到男子,露出了笑意,愉悅的喚了一聲“三郎。”
男子問她:“那人可在?”
女子輕笑:“怕什麼?他被罰守城門去了,且他白日也不敢來尋我,等太陽落了山,月黑風高了他才敢來。”
聞言,男子進了院中。
進了堂屋後,女子看到男子那有幾分褶皺的衣袍,原本帶著笑意的臉瞬間變了,微眯著眼眸,冷聲道:“我記得,我與你說過,身上所著的白衣,不允有半分褶皺。”
男子聞言,忙道:“出來匆忙,未來得熨衣。”
女子冷哼了一聲,轉身扶著腰坐了下來,冷著臉道:“下不為例。”
男子咽了咽口水,緊張應了一聲:“我明白了。”
女子麵色這才好看一些,隨而問他:“我早前吩咐過你的事,進展如何了?”
男子忙回道:“已經順利進行了,她不曾有一分懷疑,也已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聞言,女子微微勾起了嘴唇,端起桌麵上放溫了的湯水來飲。
男子想了想,把裕王妃在皇宮被打的事情說了出來。
女子麵無變色的飲著湯水,不鹹不淡的道:“裕王妃被罰,與我何關,那等不相乾的人,莫要在我麵前提起。”
放下了湯碗,把他招了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側。
女子倚在了男子的懷中,柔聲道:“三郎你念些書給我聽。”
男子拿起書卷,便用著那清朗溫潤的嗓音開始念著上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