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家夥出去玩了, 奶奶去了封阿姨家,媽媽在隔壁房間午睡,此刻的薑家一片靜悄悄的。
薑曉菱走進臥室, 將門關上, 也躺在了床上。
不一會兒,進入了夢鄉。
她再次來到了房子裡。
熟練的點開頁麵, 薑曉菱這一次想要去店鋪裡整理一下東西,另外看看那幾張火花, 煙標什麼的有沒有人要?
萬一也能賣出去,那可就太好了!
結果她剛剛進入店鋪,就看到短信息的那個紅燈又在閃啊閃。
薑曉菱點了一下,然後發現是一封私信,發信人依然還是那個賣給她香腸的人。
她好奇的點了開來。
這一看,頓時傻了眼。
那封信好長, 打眼看上去, 得有一兩百字,寫這麼一封長信過來肯定有要緊的事。
薑曉菱湊過了腦袋, 認真的將信讀了一遍。
看完好一會兒,她都覺得自己的頭嗡嗡的, 完全無法思考。
那個人在信裡跟她說, 他把郵票拿去鑒定了, 鑒定的人告訴他那是真的。因為有破損的緣故, 算是殘票。
殘票的價值自然不能和完美品相的相比,可即便這樣,那張郵票的價值也差不多有二十多萬。
那人問她是不是未成年的小朋友?這郵票是不是偷家裡人的?
如果是, 讓她一定要把這件事老老實實的和家裡人坦白, 讓家裡人直接和他聯係。
為此, 他還留了聯係方式,是手機號還有什麼郵箱。
雖然薑曉菱也鬨不懂那個手機號和郵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她知道,即便自己懂,也肯定沒法和對麵那個人用他說的東西聯係。
現在她無比確定,他們根本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那人為了向她表明這件事的重要性,在後麵還給出了她一些建議。甚至還提出願意幫她聯係買家。
看完這封信,薑曉菱盤膝坐在地上好半晌一動都沒有動,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有點慌。
這張郵票如此值錢,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
雖然她以前看了那個拍賣會的喜報,也知道那個郵票賣了一個天價。
可自己手裡的郵票畢竟已經爛了啊!
這又不是大白菜,外麵的葉子爛了還能剝剝再吃,郵票爛了補也補不回去。
更何況人家那郵票是沒用過的,新的。
她這個,爸爸還拿它付了郵資,寄到了外婆家,又退了回來。上麵都是帶郵戳的。
這樣一張用過了的,撕裂了的郵票,在薑曉菱的心裡,真不認為它也值錢。
能夠廢物利用,換點香腸回來,對她來說都是隻有在夢裡才能實現的美事兒了。
包括後來,她雖然著急忙慌的跑去郵局想再買幾張存著,可也壓根沒有想過還可以去回收用過的廢郵票。
中午的時候能想起和邵彥成提一下,還是因為自己這張舊的,換來了香腸。
現在,這個在聯係方式中自稱叫做邵洋的人說,這郵票能賣二十萬。
薑曉菱閉上眼睛,努力的幻想了一下,覺得那錢就算放不滿一間屋子,放滿一個箱子那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可這麼些錢她要拿來怎麼辦?
她知道,邵洋說的錢和他們現在用的肯定是不一樣的,拿出來也是廢紙。
可那錢同樣能在黑匣子裡買東西!
而且,還能買不少!
曾經薑曉菱想過,靠平時收集的東西,悄摸摸的在匣子裡換成吃的喝的,積累起來。
待快到十八歲的時候,大不了和家裡人說了,再一起找個穩妥的地方一次性拿出來。
多存點,藏好點,沒準兒就能幫助他們一家人熬過這段最苦難的日子。
可現在,事情好像變大了。
這二十多萬,能買到的東西可不是一張火花,一塊石頭能比的。
即便是按照黑匣子裡那些東西的價格,真買的話,也會有好大一堆!
也就是說如果她把那些錢全部變成實物的話,去哪裡找個能存放它們的地方都是個大難題。
就算是到時候告訴了爸爸,或者邵彥成,也是讓他們為難。
可不換,或者換了不拿出來,萬一十八歲後夢真的沒了,東西也都跟著沒了……
薑曉菱覺得要是真有那一天,她一定會後悔到發瘋!
她又將信認真的看了一遍,特彆是盯著最後邵洋勸她的,讓她跟家裡人好好商量商量那句話,終於做出了決定。
這已經完全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了,她必須要和家裡人說。
這事,得一家子一起想辦法。
但,薑曉菱怎麼想,也覺得媽媽和奶奶給不了她什麼有用的建議,她現在還是得先去找邵彥成。
聽聽他的意見,然後等爸爸回來了,還得告訴爸爸。
隻有得到他們的幫助,薑曉菱覺得自己心裡才能有底兒。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翻出自己的書包,找出紙筆,把邵洋的信全抄了一遍。
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做一丁點兒的修改。
將信寫好,她放在了自己棉襖裡麵的口袋裡,然後起身走去了廚房。
此時奶奶還沒有回來,媽媽也沒有睡醒,廚房裡並沒有人。
薑曉菱重新燒起了火,然後坐了一鍋水,先煮了十個雞蛋。
又在上麵放了一個屜籠,將從店鋪裡拿出來的臘腸還有鹹肉也放了進去。
不管她心裡多著急,邵彥成這會兒都沒下班兒,她不可能跑到廠裡去找他,隻能在家等。
與其乾等,還不如把晚上要給他送過去的乾糧準備好。
因為之前徐寒梅已經將麵發了,放在了灶沿上。
有熱氣烘著,這會兒已經發的差不多了。
那麵裡因為加了白麵的緣故,比一般的玉米麵細膩了好多。
不用想,做出來的餅子也肯定是又暄又軟,放時間再長,吃著也不會剌嗓子,更加不會刺激胃……
徐寒梅這段時間咳嗽的老毛病有點隱隱抬頭的趨勢,所以不敢太過於勞累。
中午睡得時間也有點長。
待她醒來,都差不多三點鐘了。
她慌忙起來,急匆匆的往外麵走,結果剛剛走到外屋,就被婆婆喊住了。
“你去乾嘛?”
“我去看看麵,上午發的麵彆發過了。”
徐寒梅一邊說,一邊更著急的想往廚房走,卻被婆婆一把拉住。
她疑惑的看過去,薑老太太沒吭聲,卻一臉笑眯眯的朝廚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媽,怎麼了?”徐寒梅更加的不解。
“不用去了,曉菱已經把餅子都烙出來了。不僅烙了餅,連菜都給彥成準備好了。”老太太邊上,邊往廚房方向指了指,眉眼都笑得彎彎的。
聽了婆婆的話,徐寒梅驚訝極了:“喲,這丫頭今天居然願意進廚房了?平時不是讓她燒個飯都要嘟囔個半天,煩得要死嗎?”
“那看是給誰做!給咱們做自然是要煩的,給人家彥成做……那就不好說了。”
說到這兒,仿佛說到了什麼特彆高興的地方,老太太臉上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
徐寒梅沒吭聲,小步走到廚房門口往裡麵看了看,看到女兒正背對著她,拿著刀在切醃蘿卜絲,切的那叫一個認真,連她在門口看都沒有發現。
她悄悄的又退回來,看著婆婆,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看到她這個樣子,老太太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
雖然不疼,可也把徐寒梅給拍得醒過了神兒。
“女孩子大了,有想法是正常的呀!再說,彥成多合適。真和彥成成了,咱家就等於多了一個孩子。那可不是半個兒,是一整個呀!這是你們兩個的福氣!”
徐寒梅點了點頭:“我曉得的。我隻是……”
隻是一時間不能夠接受,似乎昨天還拉著自己胳膊撒嬌的小女兒,竟然一下子就長大了。
大到會對男孩子有了心思,會去對人家好。
不過徐寒梅自然也是認可婆婆的想法的。
曉菱大了,已經過了十七歲生日,可不馬上就到了能嫁人的年齡了嗎?
雖然她並不想讓女兒這麼早嫁人,但確實可以開始相看人家了。
但……再相看,還能有比彥成更合適的?
本來就是自己丈夫的徒弟,還和自己家走的這麼近。
徒弟本來就是半個兒子,女婿又是半個兒,這裡外裡,自己家可不就是多出了一個兒子嗎?
還是一個那麼懂事,那麼好的兒子。
徐寒梅怎麼可能不喜歡?
但,再喜歡現在也不能表現出來。
“媽,先彆說,咱們再看看,不著急啊。”她將婆婆扯到了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還用你說?”
薑老太太嗔怪的睨了兒媳一眼:“咱們是女方家,這個時候要矜持的。再說了,咱曉菱還小,不著急,還要多看看呢!”
媽媽和奶奶說的這些話薑曉菱根本不知道,她這會兒的心思都還在邵洋的那封信上。
她越想越覺得那個人的人品是真不錯。
在自己已經把郵票賣給他了的情況下,還能主動寫這樣一封信給她,甚至提出把郵票退回,這樣的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不多見的。
這讓她更傾向於接受邵洋之前的那個提議,將郵票給他,讓他幫忙賣給那個熟人。
至於最後收到的錢,薑曉菱決定也要給他一份。
沒道理讓人家在中間費了這麼多的心思,勞力,最後錢全屬於自己。
這在薑曉菱的心裡,可不勞而獲也沒什麼差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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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彥成剛剛到家,薑曉菱就帶著弟弟妹妹,一群人拿著大包小包浩浩蕩蕩的來了。
將連手臉都沒有來得及洗的他搞了個措手不及。
“都先進屋,我去給你們燒口水喝。”他招呼著,卻一臉的驚訝。
這是薑曉菱這輩子第一次來邵彥成的家。
她四下裡打量了一下,發現和上輩子自己嫁進來之前的情景,一模一樣。
到處都乾乾淨淨,冷冷清清。
屋子裡的東西不多,或者乾脆可以稱之為很少。
和自己家一樣的兩室一廳的房子,自己家因為人多,東西多,簡直擠得都快要爆炸了。
可他這裡,就隻有一張床,一張寫字台,靠牆放了一個放衣服的木頭箱子。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簡易的,自己用從廠子裡折價買回來的廢舊木箱改造的書架。
那些書架上,滿滿當當放著的就是這個屋子裡最值錢的東西了,一本本出奇厚的資料書。
整個屋子,如果不是那寫字台上還放著一個茶缸,缸子裡還有半杯喝剩下的,變得冰涼的水,根本看不出一點有人居住的人氣兒。
“彆忙了,都是吃過飯過來的,不渴。”
薑曉菱製止了邵彥成要去燒水的動作,指了指自己和弟弟妹妹手裡抱著的東西:“家裡讓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她的話一說完,小河立刻就一臉顯擺的補充道:“彥成哥哥,你快來看看,這是奶奶給你做了新棉襖,我媽還給你織了新線衣!你來看看好不好看?!”
他的話就像是一個指令,寧寧和妹妹這兩個小跟班立刻把自己手裡托著的包袱放在了床上,還特意打開。
之後一起朝邵彥成招手:“彥成哥哥,來看!是藍色的,可好看了!”
邵彥成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大晚上的跑到家裡來居然是來給自己送衣服的!
之前他去的時候,師母確實拉著他量過尺寸,說要給他織一件線衣。
可他並沒有太當回事。
以為就是說說而已。
畢竟現在彆說毛線了,棉線又是哪裡那麼好弄的?靠勞保手套,得攢到猴年馬月去了。
可現在,送過來的不止有線衣,還有一件新棉襖。
他被三個孩子又是拉又是扯的拉到了床邊,看著放在上麵的新攢攢的衣服,一時間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他從小是在軍營裡長大的。
那些叔叔伯伯們雖然對他很好,可那畢竟是個男人窩。
連個伯娘,嬸子,都見得少。
後來認識了師父,他覺得總算是了解了家是什麼感覺。
但穿衣,做飯這些,師父也幫不了他什麼。
所以,邵彥成早就學會了湊合。
像現在這樣,有人專門給他做新衣服的情況,他是第一次經曆,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此刻自己內心裡的感觸。
看弟弟妹妹顯擺完了,按照之前說好的,薑曉菱打開竹籃,從裡麵捏出了幾片切得薄薄的香腸,一人嘴裡塞了一片,然後就讓他們出去玩了。
而她,則拎著竹籃去了廚房。
看到她這樣的舉動,邵彥成多少有點尷尬。
雖然他明白,薑曉菱這麼做肯定是找他有事情要說,但院子裡人多嘴雜,她畢竟不是小孩子了。
自己沒什麼,萬一有人傳出點什麼話,對她不好。
他默不作聲的走到了門口,將房門開得大大的。
看到他這個動作,薑曉菱有點詫異:“我找你有事情要說的,你開著門乾什麼?關上。”
說著,她乾脆自己又從廚房走出來,過去將房門重新關了關好。
這讓邵彥成更加的,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要怎麼放了。
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你找我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