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工和我們不是一批的, 蘇市那個培訓班是下周一開課,所以他們走得早。我和楊工去京市, 大概要下周才走,具體日期還沒有確定呢。”
邵彥成喝了一口粥,慢慢的說道。
自從寧林機械廠得了一輛卡車的事傳開之後,他們廠在全國的機械行業都小火了一把。
有東三省老大哥排在前麵,他們寧林機械廠在行業裡並不算排名很靠前。
可這次,先是一工部的領導親自到廠裡視察, 然後還特意送了一台車給他們新建的汽車廠以示支持,這就讓他們引起了同行們的注意。
大家都想看看這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廠究竟是怎麼臥虎藏龍?
所以現在行業內的一些比較大的會議或者組織的學習班,往往都會通知他們參加。
這對於廠子的發展當然是有好處的, 所以無論是機械廠還是汽車廠對於這樣的邀請都來者不拒。
於是, 兩邊的技術科出差的次數比起以前,要多了好幾倍。
之前山窪裡發現那些東西的事,因為一直調查不出個來曆,誰也說不清楚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
為了不引發不必要的傳言, 上級領導下達指令要求不許對外宣傳。
所以, 現在廠子裡統一了口徑, 誰問起那車都說是上級派發的。
雖然這事當初知道的人挺多,可畢竟還是限於小範圍。
無非就是兩個廠子裡的職工,家屬,外加市政府的小部分人。
加上現在的信息傳遞還比較封閉,相隔個一二百裡想了解個情況都難,更彆說彆的省份,彆的城市裡的同行們了。
所以,大家全都真的認為寧林機械廠是得了領導們的另眼相看, 他們廠裡一定是有什麼特彆傑出的地方。
聽了丈夫的話,薑曉菱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那要是張工走了,強子哥的事兒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張工在不在,強子的事兒也確定了。有你王伯伯在呢,沒人能再起幺蛾子。”
不等女婿接話,薑立南就開口說道。
說起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可他還是忍不住的生氣。
當初他們找到那些東西後,廠辦的那些領導可是在秦局長麵前拍過胸脯的,說一定會好好的安排謝強的工作。
結果等領導走了,有些人就開始動起了小心思。
因為有王廠長壓著,他們倒也不敢在接收上做什麼手腳,可是接收後安排工作崗位的時候,那些人就開始拿謝強的腿做起了文章。
當初,按照兩家人私下裡討論的,還是覺得謝強這種情況進汽車隊是最好的。
為此薑立南還專門找了謝強的老子謝長義好好的聊了聊,跟他說這是兒子最關鍵的時候,讓他彆犯軸。
該申請就申請,該接收就接收。
隻要對孩子好,彆人的那些閒話,根本就不用搭理。
舉賢還不避親呢!
可他們這邊商量的再好,那邊王廠長還沒有剛提出來呢,就讓李長運書記一句話給擋了回去。
李長運說汽車大隊顧名思義,進去的人各個都得是司機,謝強的腿有傷,這種人進去不合適。
所以他堅決反對。
其實這時候的汽車大隊裡的人員配置並非全部是司機,還有汽修工和調度。
可他這麼直接的表明了態度,擺明了堅決不同意,王建平倒也沒法當場和他杠。
畢竟是搭檔,他不好把關係搞得太過於僵持,再有汽車大隊的編製在那裡,汽修工和調度現在全都滿員。
如果王建平堅決要把謝強弄進去,李長運要拿編製說話,他也不好解釋。
廠長,書記在這樣公開場合因為謝強鬨起了矛盾,下麵的人又能說什麼?更何況謝強的腿也確實是一個問題。
很多需要乾重體力活的車間他不能去,去,人家車間主任也不會要他。
可要想去那些輕省點的崗位……這種崗位怎麼可能缺員?
所以,無論王建平怎麼動員,下麵那些車間主任,各科室的領導,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出要“認領”他的。
最後,還是張工站了出來。
一聽說設計科要謝強,彆的人都驚了!
特彆是李長運,那臉色難看的,讓人簡直都沒眼看了。
聽到張工要謝強,王廠長也是驚訝的。
他忍不住說道:“張工,這事你再考慮考慮,謝強畢竟沒有什麼專業技術。”
誰知道張工聽後卻一臉的不以為然。
張工說:“我們最近招進來的那批學員有誰之前是有專業技術的?還不都沒有。我們招收學員,不需要他懂什麼技術,隻有有學習的能力,不怕吃苦,有韌性,有靈性,我們都願意教。
謝強也是高中畢業,我不覺得他哪裡比我們科新收的學員差,所以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反正去之後也和彆的人一樣,行就留,不行就走。我們技術科一不講關係,二不養閒人。
他要願意去,我就給他這個機會。”
張工這番話說得誰也無法反駁。
就這樣,謝強進了技術科。
薑曉菱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是因為再過不了多少天就是技術科這批學員考核的日子了。
看張工現在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到時候會回不來。
如果這樣,那謝強的去留,會不會再有彆的問題?
這讓她沒法不擔心。
聽了爸爸這話,儘管她心裡還是有隱隱的憂慮,卻也知道不合適這會兒說了。於是隻能住了嘴。
兩個人早上躲小屋偷偷吃了那麼大一塊蛋糕,邵彥成還被妻子硬塞進去一塊兒奶酪,這會兒哪裡還能吃得下什麼東西?
倆人都隻喝了一碗粥就離開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