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曉菱趕緊快走了幾步, 趕過去問:“趙泉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在這兒站著啊?”
趙泉顯然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頓時也一臉的驚喜。
他嘿嘿笑了兩聲, 並沒有急著回答薑曉菱的問題, 而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以後都可以改口了。”
改口了?
薑曉菱愣了一下, 然後立刻反應了過來:“你在這兒是等我姐一起去領證?”
趙泉的臉一下子紅了,可那嘴角卻因為薑曉菱的話都快要扯到天上去了。
他點了點頭。
“姐夫!太好了!哎呀, 這真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薑曉菱頓時激動了起來。
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叫趙泉姐夫, 但基本都是私下裡, 人少的時候才叫。
畢竟他一天不和王瑾複婚,這樣的稱呼讓彆人聽到都跟個笑話似的。
如今, 聽到她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稱呼自己,趙泉樂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特大聲的回答了一句:“哎!”
就在他們倆對著, 你叫一聲, 我應一聲, 傻樂的時候,王瑾也從廠裡麵走了出來。
看到薑曉菱和自家男人站在大太陽底下, 旁邊還站著個小河,仨人都笑得像個傻子。
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她走過去扯著薑曉菱還有小河就往樹蔭下走。
同時還不忘嗔怪的瞪了一眼跟在旁邊的趙泉:“他們小你也小?這麼大太陽, 你拉著曉菱站在門口說什麼, 都不能找個陰涼點的地方?就她這大肚子, 這要是中暑了可怎麼著!”
趙泉被媳婦吵也不生氣,嘿嘿笑著撓了撓腦袋:“我這不是跟妹子說咱倆去換證的事兒嘛。這還沒說兩句呢,你就出來了。”
說完,他看了看王瑾手裡拿的包:“證明開出來了?”
聽他說在跟薑曉菱說換證, 王瑾的臉也紅了。
之前還繃著的表情也繃不住了,臉上帶出了一絲靦腆。
“姐,證明開好了吧?趕緊趕緊,可彆在這兒說了,你們快點去換!哎呀,恭喜恭喜,晚上你們住哪兒啊?還回家屬院不?還有,你們的喜酒在哪兒擺啊?想好日子了沒有?”
薑曉菱聽王瑾剛才回廠子是去開證明,連忙催他們走。
可一邊催著,一邊又忍不住羅裡吧嗦的接連問了好多。
問的王瑾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看著她的目光也更加的多了幾分柔軟。
隻覺得這個妹子,待自己的好,比之親妹子也不差什麼了。
薑曉菱是真的替他們高興。
除了他們夫妻倆,可以說薑曉菱是最知道他們這一路走的有多艱難的。
再加之有上一輩子的對比,看到王瑾和趙泉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苦儘甘來,她這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開心。
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為他們終於擺脫了那噩夢一般的命運而感到由衷的慶幸。
“再把王蔭的事兒解決了,就徹底的放心了。”她在心裡喃喃的念叨了一句。
回到家,將王瑾和趙泉今天去辦理複婚手續的事兒跟家裡人一說,薑老太太還有徐寒梅也跟著高興。
自從之前王瑾來家裡送過一次山蘑菇之後,兩家人現在的走動比以前多太多了。
接觸多了,感情自然就好了。
現在婆媳二人對於王家的姐妹印象都特彆好,當然也希望她們的日子過得好。
“哎呀,這是大好事!這下就圓滿了。”薑老太太高興的直想念佛。
“可不是,大人先不說,這樣小石頭總算是父母雙全了。不然那小小孩兒可太可憐了。”徐寒梅也連聲的應是。
“媽,奶奶,我剛才問王瑾姐了,她說她和姐夫商量了,這事不大辦,也不擺酒了。到時候就給熟悉的人送包糖,說一聲就算過去了。
我估計著,他們可能是覺得家裡地方小,施展不開,另外我姐大概也有點麵子上抹不開。
可,他們辦不辦是他們的事兒,咱該走的禮兒,我覺得還得走。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對!曉菱說得對,該走的禮還得走!”
薑老太太連忙點頭:“這倆孩子太不容易了。其實有什麼抹不開麵子的,王瑾那時候是什麼情況,院兒裡誰不知道?誰還能說點啥?真要有那樣的人啊,以後也彆來往了。”
“那咱送點什麼啊?”
徐寒梅開始沉思:“也不是頭婚,那些枕巾,臉盆什麼的就算了吧,該有的家裡都有。得送點適用的東西。”
“送點白糖?要不,看能不能去買桶麥乳精?這都是家裡能用得著的。我記得家裡的副食券還有……”
聽媽媽她們兩個人念叨,薑曉菱沒有插話,她這會兒也在心裡尋思著送點什麼給王瑾姐兩口子。
雖然他們兩個天天說起來,都是自己是他們一家子的恩人,一輩子都不能忘。
可薑曉菱知道,從趙泉哥那裡,她得到的更多。
這半年來,趙泉將她說的話當聖旨一般的執行著。
不僅將散落在村子裡的老物件都給她收集了過來,平時走村串戶的,還給她弄了好多她連想也想不到的好東西。
她將其中的一部分托兒子拿給他那個朋友鑒定了,哪一樣拿到他們那個年代都值不少錢。
她有心留給兒子或者孫子孫女,卻都被她家慶慶給拒絕了。
慶慶說,在他們那個年代有一個詞叫“啃老”。
他已經五十了,再沒有還做“啃老族”的,那就太丟人啦。
至於孫兒輩,慶慶也說了,靠爹靠媽不如靠自己。
說倆孩子都那麼大了,早就成年了。
家裡能給他們準備的都備齊了,比起同齡人,他們已經不知道幸運多少倍了。
沒道理繼續慣著,再慣出毛病來。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這些老物件都讓薑曉菱自己留著,他們是堅決不要了。
如今,在她的倉庫裡,那些東西堆了得有半籃子。
薑曉菱知道,這些小零小碎的,現在看著不算什麼,可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可就是一份不薄的家底了。
有了他們,大的不敢說,自己家這一輩子衣食無憂是沒跑的。
所以,雖然沒法表現出來,可她是真的打心底感激趙泉夫婦的。
至於要送他們什麼結婚禮物?
薑曉菱想來想去覺得再也沒有比送一輛自行車更合適的了。
趙泉家就住在城邊上。
有了自行車,無論是他往市裡來,還是將來王瑾周末回村子,都會方便很多,也節省很多的時間。
論起適用的,還有比這個更合適的嗎?
弄一輛自行車出來,對於薑曉菱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難就難在到底要怎麼合理的拿出來?
當初為了給美芳一輛自行車,他們兩口子搞出來了那麼大的一個陣仗。
一直到現在,據說武裝部的人都還在調查那山上到底哪裡有秘密出口?
如果沒有的話,那車還有爐子什麼的,又是怎麼運上去的?
這都已經從冬天研究到夏天了,也沒有研究出個結果。眼看都要變成一個亙古的難題。
同樣的事兒,薑曉菱可不想再來第二遍了。
她一直琢磨這件問題,到了晚上也沒有想出一個好的辦法。
接班之後,徐海成看她鬱鬱的,明顯心裡有事,就追問了一句。
她趕緊將今天趙泉和王瑾領證的事兒跟表哥說了一下,同時也說了自己想給他們兩口子買輛自行車的想法。
聽說他們結婚,徐海成也很高興。
一疊聲的嚷嚷他也得準備一份禮,到時候親手給他們送過去。
趙泉現在來廢品站的時候多,他那性格,又是和誰都能說上話的。
接觸的多了,和徐海成自然也是關係相當不錯的好哥們。
聽了趙泉結婚的事,再聽表妹說起要買自行車,卻又找不到自行車票的事兒,徐海成立刻大包大攬了起來。
“嗐,我還以為你有什麼心事呢,就這啊?自行車的事兒我來解決,你不用管,等著就行。”
聽表哥這麼說,薑曉菱頓時驚了:“你從哪兒去弄?哎,哥,你可不敢走什麼歪門邪道啊?!”
自己好心幫忙,卻被表妹這麼說,徐海成鬱悶的瞪圓了眼睛,然後毫不客氣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戳了一下。
“不會說話就彆說話,有這麼說自己哥的?我走什麼歪門邪道了?!”
說著,他用手指了指外麵那幾個剛換了錢,還站在院子裡嘮嗑的送廢品的人,壓低了音量說:“他們有法子。”
薑曉菱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謝強幫那些人組裝自行車的事兒,不由得又擔心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堅決的拒絕道:“哥,你彆和那些事兒沾,誰知道這後麵會不會什麼麻煩呢。算了,自行車的事兒我自己再想辦法,你彆管了。”
徐海成笑了笑:“真沒事。”
說完他又湊到薑曉菱跟前小聲解釋:“其實這事差不多都是公開的了。你是家裡有自行車,所以之前也沒問你。可除了你,咱站裡沒人不知道。強子哥就不說了,張巧姐也給家裡買了。
我是因為用不上。我天天就在站裡待著,要車子沒用,不然我也買。七-八十,八-九十塊錢一輛,還不要票,哪兒找這樣的好事啊?!”
“這要是被抓住了可怎麼辦?”薑曉菱更加的擔心了。
“抓什麼啊?我用收上來的廢品自己組裝個車,又不倒賣,誰能說我?再說了,咱們守著廢品站,本來就比彆人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