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1 / 2)

邊關小廚娘 團子來襲 13935 字 9個月前

棺材蓋被撥開,一股腐朽的味道瞬間傳了出來。

棺材裡的女人也是撞死的,磕得頭破血流,血糊了滿臉,下葬前又沒人給她淨麵,眼下根本看不清臉,隻能辨認得出是個二八年紀的女子。

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隻夠勉強遮羞,手臂和半截大腿都露在外麵,屍斑掩蓋之下還是能瞧見些曖昧的青紫痕跡。

不難想象她活著的時候都經曆了些什麼。

楚昌平心痛如刀絞,隻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細看,解下披風蓋在了外甥女身上。赤紅著眼在雨夜裡嘶吼:“狗皇帝!我楚家與你不共戴天!”

合上棺木,親信們將棺木放到一輛板車上,棺木上方和左右兩側都堆了籠箱,以此做掩護。

西州城門已閉,他們今夜是來不及護送棺木出城了。

一行人準備先回之前定下的客棧休息一晚,等到天明再動身。

邊陲之地,入夜後家家戶戶都熄了燈,街頭巷尾竟是半個人影也不見。

馬車的車軲轆聲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清晰。

楚昌平駕馬走在前方,轉過一個街角,猛然瞧見對麵一隊玄甲兵擋住了去路,他拉著韁繩的手用力一勒,坐下戰馬嘶鳴一聲,一行人都停駐在了原地。

夜雨滂沱,冰冷的水線從鬥笠邊緣垂下。

楚昌平視線落到玄甲兵身後的那輛馬車上,抱拳道:“車內可是遼南王?”

馬車裡沒有傳出聲音,倒是軍隊前方的一名將領開口了:“楚大人於永州上任,怎來了西州地界?”

永州在遼東邊境,從永州到西州,算是橫穿大半個宣朝。

武職在身的官員沒有上奏朝廷私離轄地,傳到天子耳中當以欺君之罪論處。

楚昌平既決定親自前來接外甥女回京安葬,也不怕再加一個欺君之罪,他道:“楚某外甥女橫遭此難,草木尚且講究落葉歸根,楚某前來隻為了帶外甥女回京。王爺大義,贈棺之恩楚某銘記於心,來日必報之。”

邢堯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斜後方的馬車,隨即對著擋在大街中央的玄甲衛做了個手勢。

隻聽幾道整齊的鐵甲碰撞聲響起,玄甲衛很快讓出一條通道來。

楚昌平再次對著馬車抱拳:“楚某謝過王爺。”

他帶著手底下的人穿過雨幕裡那支黑沉沉的軍隊。

馬車的車簾這才撩起,池青看了一眼楚昌平離去的方向:“能讓楚昌平冒著觸怒聖顏的大罪從永州前來收屍,看來死去的那個營妓是薑家嫡女不假了。”

封朔沒有做聲,似在閉目養神。

他身邊並無認得薑家嫡女的人,便是在此扣下楚昌平,強行開棺驗屍,也隻能讓仵作從屍體是否是完璧來判斷。

都說死者為大,人已經去了,還用這等手法驗屍,裡麵若不是薑家嫡女還好,若是……隻怕楚昌平會同他拚命。

最終封朔選擇了放楚昌平離去,畢竟他千裡迢迢前來為外甥女收屍,總不至於連自己外甥女也不認得。

那麼……

軍營裡那個廚娘,究竟是世上真有“薑花”這個人,還是一個隱藏得極深的細作?

池青不知封朔所想,他看著楚昌平的背影,搖頭輕歎:“說起來這位楚大人,在官場上也算是幾經沉浮了,當年他是先皇欽點的新科狀元,長公主一眼就相中了他,鬨著要下嫁楚家,那一年的新科進士們,哪個有他楚三郎風光得意?可惜他早有婚約在身,不願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哪怕得了先皇示意的開國侯夫人幾番登門,勸說楚老夫人,讓他們把原本定親的姑娘退了,或者納為良妾也行,再風風光光的娶長公主過門,從此當個皇親國戚……但都被楚三郎推拒。後來他雖娶了與他有婚約的禮部主事幺女,但仕途也到了儘頭。”

“他索性棄文從武,從軍中一介小卒坐到了雲州總兵的位置,新皇登基後,卻又將他貶去了永州那貧地……薑家如今跟楚家是逢年過節都少有往來了,但楚昌平還是雲州總兵那會兒,薑敬安能爬上戶部尚書這位置,都還是借了他的勢。”

池青用扇子輕敲著手心:“依我之見,這楚昌平在永州也不會是個泛泛之輩,王爺您於楚家有贈棺之恩,將來若是有心招納,也算是提前埋了一份人情在裡麵。”

封朔終於掀開了眼皮,卻並沒有接池青的話,隻道:“番邦細作混進了西州大營,想來是樊威交權前,故意把西州大營弄成了個篩子,西州若是丟個一城半池,小皇帝就有理由發兵接管西州。”

他眼底劃過一抹譏誚:“本王這個侄子,可比本王想象中的還要貪心許多。”

池青也意識到了此事非同小可,眉頭緊鎖。

封朔在戰場上素有“活閻王”的稱號,手握重兵盤踞遼南一帶,新皇便是有心削他兵權,卻也無計可施。

朝中武將提起封朔名號,便兩股顫顫,更彆提與之一戰。

新皇如今以封朔母妃做籌碼,用西州交換達州,又說達州富庶,把西州大營抵給封朔做償,麵子功夫做得那叫一個漂亮,實際上西州大營的十萬兵馬隻算得上散兵遊勇,更彆提還有樊威故意放進來的番邦細作。

怎麼看都是一手爛牌。

他思索片刻後道:“有道是另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與其費時費力去查營妓中還有多少細作,不如將這些營妓全部送走。”

如今營妓們在火頭營當幫廚,萬一在飯菜中做些什麼手腳,整個西州大營危矣!

關外多的是苦役的差事,采礦、浣紗、挖煤、修長城,打發她們去做苦力得了。

封朔沒有立刻表態,在回程的路上才道:“樊威給本王使了這麼大個絆子,禮尚往來,本王也得回敬他一份大禮才行。”

池青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遲疑開口:“王爺您的意思是……”

***

軍中改善了夥食,來私灶吃飯的將士便寥寥無幾了。

除了薑言意的酸辣粉每晚還有那麼幾個人來吃,其他廚子基本上沒了生意,不過好在每月的軍餉也多了兩百錢,倒是沒人眼紅薑言意晚間賣酸辣粉賺的幾個銅板。

薑言意在灶上吊明早煮麵要用的骨湯,秋葵捧著新鮮出爐的梅菜扣肉餅坐在灶膛子後麵啃得一臉滿足。

麵餅酥脆,裡麵的梅菜鹹香可口,肉粒肥瘦相宜,先鹵後烙將香味全激出來了,吃進嘴裡還有肉汁爆出。

秋葵晚上本就吃得撐,拿到梅菜扣肉餅還是一口氣吃了三個。

若不是薑言意怕她吃壞肚子攔著,怕是這姑娘還要再戰第四個。

有了之前險些遇害的事,今日抬李廚子去看軍醫的大塊頭幾人便自告奮勇,說以後護送薑言意回那邊營房。

薑言意給他們也一人做了一個扣肉餅,算是答謝。

湯吊得差不多了,薑言意讓秋葵滅火,自己收拾了灶台,準備回營房歇息。

秋葵小聲跟她咕隆:“軍師昨晚拿了您的菜譜,還說今天要給您賞銀,這個時間點都沒來,他八成是忽悠人呢!”

秋葵一向大度,但封朔把本屬於她的栗子吃了半盤又打包拿走半盤,讓她格外耿耿於懷。

一說起這位軍師,薑言意就想起他上午闖帳的事,明知裡麵有女子衣衫不整,還故意上前,不是個輕浮浪蕩子是什麼?

嗬,男人!

她一回頭瞥見自己用布裹好的披風,又頭疼了幾分。

她親自去還,怕是那位軍師還以為自己是想借機賴上他吧?

薑言意有些惱,也跟著憤憤道:“那就是一衣冠禽獸!”

說完沒聽見秋葵跟著附和什麼,薑言意神色微僵,正擔心秋葵追問,卻見秋葵一臉迷茫問她:“花花,衣冠禽獸是什麼?”

薑言意咳嗽兩聲,道:“就是說人表裡不一,是個騙子的意思。”

秋葵點點頭,記下了這個罵騙子的新詞。

*

“阿嚏——”

池青剛走到火頭營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揉揉鼻頭:“莫不是天氣轉涼,著了風寒?”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同樣隻穿著單衣的封朔,忍不住酸道:“王爺,您不冷麼?”

封鎖淡淡回他兩字:“不冷。”

二人得知楚昌平先一步挖墳取棺,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便出了西州大營。回來後池青嘟嚷著說要去嘗嘗火頭營私灶的宵夜,封朔想起自己昨晚在火頭營恢複了味覺,遂跟著一道過來。

他們走進火頭營,當值的火頭營見二人衣著不凡,趕緊迎上前去,其中一個高瘦火頭軍昨夜見過封朔,頓時喜笑顏開:“軍師您來了!”

池青受寵若驚,撥了撥頭發正準備回話,就聽封朔先他一步應了聲:“嗯。”

池青:???

今日下雨,外麵的地是濕的,火頭軍便殷勤引著封朔到營房裡麵坐:“您來的剛剛好,要是再晚一步,薑師傅就下工了。”

封朔大馬金刀走過去坐下,顯然不是頭一回來這裡了。

池青一臉懵逼跟過去。

接待封朔的火頭軍這才注意到他,熱絡道:“不知這位爺是?”

池青看了一眼封朔,幽幽道:“我是大將軍……”

幾個火頭軍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池青緩緩接上後麵幾字:“的幕僚。”

幾個火頭軍鬆了一口氣。

封朔不冷不淡掃了池青一眼,池青覺得一定是這秋雨寒夜太冷了,不然他怎麼突然之間脖子發涼。

早有火頭軍跑進後廚告知軍師又過來吃宵夜。

薑言意縱然心中對這位軍師有再多不滿,也隻得先收了起來。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了出去:“軍師您今晚想吃什麼?”

一把黃鶯般的嗓音聽得池青骨頭都酥了半邊,他想起之前從幾個小兵那裡聽說的火頭營有個美貌廚娘,趕緊抬頭望去。

從後廚鑽出來的小廚娘水靈得跟朵花兒一樣,標誌的鵝蛋臉,一剪柳葉眉,兩汪秋水眸,朱唇皓齒,當真是好看得緊。

薑言意被池青盯得不自在,垂下了頭避開他打量的視線。

暗道跟這色胚軍師走得近的人,果然也是色胚。

封朔從袖子裡摸出一張銀票遞給薑言意:“昨日說了會另給你賞銀。”

池青一聽他說什麼另給賞錢,視線在二人間打了個轉兒,一雙眼骨碌碌地轉,忽而猥瑣一笑。

難怪封朔這廝要假借他的名頭來火頭營,原來是在這兒呢!

他自以為撞破了個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心情極好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卻猛然反應過來,萬一封朔這廝提起褲子不認賬,打的又是他的名號,受人唾罵的豈不是他?

池青不淡定了,一雙漂亮的狐狸眼裡全是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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