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機靈!不然得被封朔這廝坑進陰溝裡去!
他看一眼封朔,又瞅一眼薑言意,覺得自己一定得偷偷告訴小廚娘真相。
薑言意自是不知池青已經腦補了這麼多大戲,否則一定會告訴他:您想多了,這就是正兒八經的菜譜賞錢。
本著“有銀子不賺王八蛋”的準則,她伸出雙手去接銀票,“民女多謝軍師的賞賜!”
虛眼一瞟,發現那張銀票麵值一百兩!
薑言意頓時不淡定了!
她滴個乖乖,這筆銀子就是在京城那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夠普通人家十年的吃喝了!
果然是有錢人牙縫裡隨便漏出點,都夠普通人半輩子過活啊!
她五指蔥白細嫩,落在銀票上格外惹眼,封朔拇指和食指撚著銀票的另一端,他的手指比她粗大很多,因為指節修長,看上去依舊賞心悅目。
隻不過薑言意現在沒空欣賞他的手,因為這廝攥著銀票另一頭,她拽了好幾下都沒拽動!
又不敢太用力,怕把銀票扯壞了。
搞什麼?
薑言意皺眉,疑惑抬眸看向封朔。
封朔視線觸及那雙清麗的眸子,回過神飛快彆開眼,同時也鬆開了銀票,麵無表情道:“一碗餛飩。”
怎有人手會嫩成這樣?瞧著好似軟得沒有骨頭一般……
一說到吃食上,薑言意就暫且把方才的不快拋之腦後。
她把銀票揣進袖袋裡:“對不住,私灶的菜都是提前一天預訂的,不知您今夜會來,廚房沒備現成的鮮肉。”
封朔問:“還有什麼?”
薑言意想了想道:“中午蒸的扣肉還有剩下的,要不我給您熱一個?”
封朔冷淡點了下頭。
薑言意看向池青,池青趕緊擺手:“我不吃扣肉!”
中午火頭營送來的扣肉,他隻吃了一口就沒再動,賞給下邊的將士了,實在是太膩了,簡直是一嚼一口肥油。
池青光是回想那滋味都覺膩得慌,他瞥見一個火頭軍手上拿的梅菜扣肉餅,直接道:“給我來張這個餅就成。”
“兩位軍爺稍等片刻。”薑言意留下這句話轉身回了後廚。
池青直勾勾看著她婀娜的背影,直到人走進了後廚才收回目光,幽幽道:“我覺得讓一群弱女子去做苦役還是不太合適……”
話落他就覺得後背發涼,一回頭,就撞上封朔冷得掉冰渣子的視線。
草叢中猛然竄出一個黑影,薑言意剛喊出一個“救”字,就被捂住嘴按倒在地。
簍子裡的板栗全撒了出來,燈籠也掉在地上,裡邊的蠟燭很快引燃了紙糊的罩子。
薑言意後背被地上的碎石子摁到,尖銳的痛意讓她痛呼卻隻能發出一陣唔唔聲。
那人緊緊捂著她的口鼻,身上散發著一股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薑言意對著那人又抓又撓,指甲深深扣進他手背的皮肉裡。
那人吃痛,用膝蓋重重往薑言意腹部一頂。
薑言意頓時痛得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
“臭娘們,可叫你落到老子手中了!”
那人啐了一口,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
薑言意吃力抬起眼,借著燈籠燃起來的火光勉強看清了那人一張滿是坑窪和黑點的臉。
竟是剛來火頭營那天調戲她,被她潑了一碗粥的麻子臉!
麻子臉用手背輕碰薑言意的臉,笑時露出一口黃牙,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裸的欲.望:“這小模樣生得可真水靈……”
薑言意幾欲作嘔,也不知是哪兒生出的力氣,在麻子臉捂她嘴捂得沒那麼嚴實時,一扭頭下了死力氣狠狠咬上麻子的手,幾乎是要生生扯下一塊肉來。
麻子臉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卻又不敢叫出聲,隻能咬緊了後槽牙硬捱。
“賤人——”
他痛急,重重給了薑言意一耳光。
薑言意被那一巴掌扇得耳中嗡嗡作響,終於鬆開嘴,卻也顧不得這麼多,張嘴便呼:“救命——”
這淒厲的一聲在夜色裡傳出老遠。
*
封朔帶著幾名親衛正走到靠近這出凹角的一個彎道,池青駕馬與他同行。
“彎道這邊怎沒再設一個哨摟?”封朔行軍打仗多年,一眼就看出那邊的凹角是兩邊視線的死角。
池青道:“哨樓都是原先就設好的。”
他看了一眼附近的地形,分析道:“彎道這邊的哨樓距離下一個哨樓不足百丈,中間再設一座哨樓就為了盯一個凹角,不劃算。”
怎料他話音剛落,前方就傳來一聲女子淒厲的呼救聲。
不等哨樓附近的人反應過來,封朔蹙了蹙眉,就已經率先騎馬過去,他的親隨們趕緊跟上。
池青給了自己腦門一巴掌,也趕緊催馬跟過去。
一行人到了凹角那邊的路段,打著火把四下看了一眼,根本沒有人影,唯一能藏人的隻有靠近木柵欄那邊的一片草叢。
親隨們呈扇形把草叢圍了起來,用刀撥著草叢搜尋。
封朔發現一處空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燒掉後留下的黑灰,他馭馬走近,敏銳地發現了幾顆被踩進泥裡的糖炒栗子。
他眸色瞬間冷凝起來,拔出腰間的佩劍撥開一旁高些的草叢,果然在草叢裡發現了更多是糖炒栗子和一個竹簍子。
“主子,這邊有個女人!”
搜尋草叢的親隨叫起來。
封朔催馬過去一瞧,發現倒在草叢裡的是之前他在火頭營見過的幫廚。
幫廚在這裡,那個廚子應當也在才對。
封朔瞥了一眼倒在草叢裡的秋葵,她額角沁出了血,一旁巴掌大的石塊上也帶著血,顯然她是被人用石塊砸到了頭上。
“人還活著嗎?”封朔問。
親隨探了探秋葵的鼻息,回道:“還有氣。”
夜色掩蓋了草叢被撥亂過的痕跡,封朔在馬背上,視線比親衛們開闊,借著火把的亮光,他猛然發現草叢後麵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拖走過。
他翻身下馬,接過親隨遞來的火把,撥開草叢一路走到高一丈有餘的木柵欄處。
果然在木柵欄下方發現一個大洞。
而柵欄外麵的草叢似乎也有拖曳的壓痕。
跟過來的親隨大駭,雜草遮掩下,在外麵根本瞧不見這裡有個可供兩人同時鑽出去的大洞。
封朔麵色難看,腳在木柵欄上一蹬,直接翻到柵欄外。
他棄了火把,借著月光,沿著雜草被壓倒的痕跡搜尋,步子輕巧得像大貓一樣,沒發出半點聲響。
草叢後麵便是胡楊林,封朔尋著壓痕走了一段路,發現地上的壓痕突然消失了。
他四下看了一圈,將目光鎖定在不遠處一棵高大的胡楊樹。
*
麻子臉就躲在那棵樹後,他努力控製自己喘粗氣的聲音,警惕盯著後麵,手中拿著一把匕首。
薑言意在喊出那一聲救命後,就被他一手刀砍暈了。
他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到時候若是被抓了,大不了拿薑言意當人質。
隻是他再次朝後麵看去時,卻發現方才找過來的年輕男子不見了人影。
麻子臉頓覺不妙,他高高舉起手中匕首,小心翼翼從樹後探出半個腦袋。
樹上一道黑影猛然墜下,封朔一腳踩在麻子臉頭頂,落地時另一腳再一個回旋踢蹬在麻子臉胸口,麻子臉頓時整個人都倒飛出去,撞在一棵胡楊木上,吐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半條命幾乎是沒了。
封朔這才看了暈倒在樹下的薑言意一眼,呼吸微微一窒。
她低垂著頭,兩鬢散落下來的碎發竟在淒美中透著一股妖嬈,唇上並無多少血色,讓人在憐惜之餘莫名生出幾分肆.虐蹂.躪的心思。
左臉五道鮮明的指印,襯著她蒼白的膚色,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衣服的係帶被扯斷了兩根,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半個圓潤的肩膀,海棠色的兜衣在外衫遮掩下若隱若現,裹在胸前渾圓鼓脹,雖連繡紋是什麼都瞧不清楚,卻更叫人浮想聯翩。
那根纖細的紅色係帶一直延伸向她雪白的脖頸,隻在烏發之後打了個脆弱的結。
月光透過林蔭的縫隙照進來,她白瓷般的肌膚仿佛泛著光。
林中一聲鴉啼驚得封朔回神,他趕緊收回視線,解下自己的披風,彆過臉給薑言意圍上,猶豫了一下才把人打橫抱起。
耳根子在月色下紅得驚人。
等一眾親隨趕過來時,就見他們主子懷抱一人,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大步流星往外走,隻留下一句:“把裡麵的人綁回軍營!”
親隨們一時間有些麵麵相覷,這麼些年了,主子府上連隻母雀兒都沒有,他們還是頭一回見主子這麼抱人。
*
已到亥時,軍營各大營房都不再見一絲亮光,隻有各處哨樓和三腳高木架上的火盆裡還燃著火把。
胡楊林營房這邊的女人們見薑言意和秋葵一直沒回來,不由得有些擔心。
“薑師傅和秋葵這個時間點還沒回來,彆是出了什麼事吧?”一個女人低聲道。:,,,